劲川县城有三个大厂，一个发电厂，一个被服厂，还有个煤矿厂。其中被服厂在县城的西边，也就是她刚进县城不远的地方。煤矿厂在南边，靠近县城火车站的地方。发电厂在北边，...
劲川县城有三个大厂，一个发电厂，一个被服厂，还有个煤矿厂。
其中被服厂在县城的西边，也就是她刚进县城不远的地方。
煤矿厂在南边，靠近县城火车站的地方。
发电厂在北边，正好靠近黄河。
林荞没有在发电厂门口逗留，而是往黄河边那边的树林走去。
刚才她看到有大娘手里挽着篮子，往那边去了。
等到了树林边，就看到周边有几个人在警惕地看着周围。
林荞估计这里就是一些人私下交易的地方，把头巾扯下来，把脸包住，只露出个眼睛，便径直往里面走。
“哎，什么人？”有个大汉叫住了林荞。
林荞没有抬头，只把背篓里的菜给大汉看了一眼，就用破衣服盖住了。
“一毛钱。”大汉也没有说其他的，直接开口道。
林荞交了一毛钱，大汉让开，“进去不能超过2个小时。”
林荞点点头，便背着背篓往树林深处走去。
等进到里面，才看到好多人跟她一样，都用头巾遮着脸，悄悄地交易。
林荞找了个角落蹲下来，把背篓里面的菜露出一角，就开始四处张望。
林荞在角落蹲了十几分钟，才有人过来问她卖什么东西。
她说是卖菜，好多人一听就走了。
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需要的都是面粉、大米、玉米面这类可以做主食的粮食。
可惜林荞空间里的粮食还要几天才能成熟。
又等了一会，一个穿的比较体面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个篮子，停在了林荞面前。
林荞赶紧把背篓里的菜又露出来些。
低声问道，“大姐，买菜吗？今天早上刚摘的，鲜灵的很。”
“都有什么菜呀？”老太太矮下身子小声道。
林荞看有戏，赶紧把背篓上的衣服揭开，“有辣椒、茄子、洋柿子，还有豆角、白菜。”
她背篓里每样菜装的也不多。
“怎么卖？”老太太翻了一下，看菜确实鲜灵的很，便直接问价格。
“辣椒、洋柿子都是1毛一斤，只用票换的话1毛2换一斤；茄子和豆角8分钱一斤，票换的话1毛，白菜3分钱一斤，只用票的话5分就行。”
林荞快速地报了下价格。
供销社的辣椒和洋柿子是6分钱一斤，茄子和豆角都是5分钱一斤，白菜2分钱，不要票。
林荞这里说的用票换，意思是不管啥票，折成对等的票面价值，不再另外收钱。
老太太一看也不是差钱的主，倒是没有还价，称了三斤茄子、两斤辣椒，两斤西红柿，一斤豆角，付了钱，就走了。
林荞叹气，虽然做成了第一笔生意，但还是没有换到一张票。
接下来，她又陆陆续续地卖出了一些菜。
每次卖出一点，她就偷偷又往背篓里装一点。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没有再补货，把背篓里的菜卖光，就准备在里面逛逛。
林荞边走边看，终于看到有个人在卖小鸡仔，她赶紧走了过去。
“这鸡仔怎么卖？”
“5毛一只。”摆摊的一个大哥看有人问价格，赶紧推销起来，“大姐，你如果要的多的话，4毛5也行。”
这他在这里摆了一个多小时了，一只也没有卖出去。
“3毛5，我都要了。”林荞直接还价道。
这个大哥筐里的鸡仔子有二十多只。
大哥看林荞全要了，一咬牙答应了，“行，3毛5就3毛5。”
现在农村每户只允许最多养三只鸡，这些鸡仔还是他家里人偷偷让老母鸡孵的。
自家又不敢养这么多，就拿出来换钱。
“嗯，回吧。”何永贵挥手。
和大队长两人也跟在身后回去了。
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进严家的门。
今天这事，他们知道是严家不地道，所以在林荞揍人撒泼时，也没有出面。
不然作为大队干部，帮谁都不好说。
大队长媳妇一直把林荞送到家才回去。
进了自家门，林荞才感觉自己有些腿软。
陈学芳和陈学如赶紧上前扶住她娘，把人搀到炕上坐着。
林荞从河里上来，折腾了这么久，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半干了。
“小如，快去拿盆兑些温水过来。”
陈学芳一边交代一边爬上炕，把炕柜打开，给林荞找换洗的衣服。
陈学如今天一直在家里看书，也没有出门，还是陈学芳先前回来拿婚书的时候，给她说了一下。
当时她要跟着去严家，被陈学芳给拦住了，让她在家先照顾老四陈学智。
这会看到她娘回来了，赶紧去倒水。
等水端进来，陈学芳帮着林荞把衣服脱了，拿水给全身擦洗了一遍，才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
“娘！”陈学芳和陈学如眼泪不停地掉。
刚才给她娘擦身体的时候，她发现她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膝盖都被卡秃噜皮了。
“没事，别哭了，缓几天就好了。”林荞安慰两个闺女。
膝盖估计是摔倒的那一下磕的，其他的青紫可能是在河里救人的时候弄的。
这一放松，她也感觉自己浑身有些疼。
陈学芳擦干眼泪，去厨房做饭去了。
林荞起身去老四屋里看他。
这老四从河里救上来之后，大队书记就安排人给送了回来。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四，你没事吧！”林荞看老四陈学智的脸色红红的，喊了一声，也没有得到回应。
“娘，四哥可能是发烧了。”陈学如赶紧说道，“四哥回来就睡下了，我给他倒水他都没有喝。”
林荞手搭在老四的脑壳上感受了下，果然是发烧了，额头好烫。
“小如，你快去找你四叔，就说你四哥发烧了，让他借下驴车，我们带你四哥去县城医院看病。”
这要是搞成肺病就不得了了。
林荞不敢耽搁，赶紧喊大闺女，“芳芳，别做饭了，家里的饼子还有吗？快装上，我们去县城。”
陈学芳听到她娘喊她，赶紧把灶底的火灭了。
找出个干净的白布，把干粮饼子拿了两个，包好，又拿了水壶灌了一水壶的凉开水，就往她四哥的屋子跑。
“娘，干粮和水都收拾好了。”
“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拿钱。”林荞接过陈学芳手里的干粮和水壶就回了上房。
找出来个包袱皮，又拿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把衣服和干粮都包进去，又去老四屋里找了件衣服装上。
大队长陈乾来的很快，大队书记何永贵正好和陈乾在大队部，听到消息也赶紧一起过来了。
“老四发烧了？”陈乾问道。
“嗯，这叫都叫不醒，我感觉还是要去医院看看，可别坐下病。”林荞焦急道。
“赶紧走。”何永贵招呼大队长。
何永贵在后面扶着人，陈乾把老四背上，就往门外走。
林荞把包袱塞到陈学芳怀里，抱起老四的被子就跟了出去。
赖友和赶着驴车已经在门外等着，看林荞拿被子出来了，赶紧帮忙把被子铺到车厢里，何永贵和陈乾把老四放在车厢上躺好。
林荞才看着小闺女叮嘱道，“小如，你在家守着，还有你三嫂那里也看着些。
吃过饭，跟昨天一样，大家收拾好就赶紧往地头赶。
“芳芳，今天中午饭我来做，你多歇会，别来回跑了。”快分开的时候，林荞叮嘱大闺女。
这麦地离家比较远，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小时。
麦场就比较近了，她回来做饭更快些。
“知道了娘！”
“割麦子的时候把头巾和草帽带好，别晒伤了。”
“放心吧，娘。”
“小如也是，再热也不能拿下来，不然那脸晒伤了更疼。”
“知道了娘，嘻嘻！”
看着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走远了，林荞才转身去了麦场。
今天要晒的麦子更多。
林荞和几个老太太先把昨天的麦子均匀地摊平，留出一半的麦场等会晒今天收割的麦子。
一上午时间就在翻翻晒晒中过去了。
快中午的时候，林荞和几个老太太打了招呼后就先回家做饭。
到家先把早上泡起的绿豆熬上。
这绿豆还是她外公从外面带回来的，也剩的不多了，估计也就能熬个四五顿。
等绿豆熬了一会，林荞把篦子搭上，开始蒸馒头。
这面还是昨晚大闺女陈学芳和好的。
是白面和高粱面两掺的。
等馒头蒸好，绿豆汤也熬的差不多了，林荞把绿豆汤舀到盆里，放到刚打上来的井水里拔凉。
又开始炒菜。
菜就那几样，林荞去院子里摘了五个茄子，三个辣椒，两个还不太红的洋柿子，炒了盘辣茄西。
又捞了把腌韭菜和腌辣椒，洗过后，切的碎碎的，用热油泼了一下，倒点醋一拌，就馒头香的很。
饭菜都准备好了，林荞拿了个柳条编的背篓过来，把绿豆汤倒在瓦罐里，装在背篓里，把碗筷也放进去。
又用干净的屉布把馒头包上，放在背篓上面。
菜就用大碗装好，直接放在篮子里用手提着，免得菜汤漏出来。
等到了地头，就看到好多人家已经开始吃饭。
林荞瞅了半天自己闺女和儿子，没看到人，还是花婶给她指了一下才找到。
这会两个闺女正坐在一个柳树下的阴凉下面。
林荞赶紧快走几步到了树下，招呼两人，“饿坏了吧？快来吃饭。”
四处张望了一圈，没看到老四，“你四哥呢？”
“四哥被小翠姐叫走了。”陈学芳边往外拿东西，边回道。
“那不管他，我们先吃。”
林荞把碗拿出来，先给两个闺女一人倒了一碗绿豆汤。
“哇！娘你还熬了绿豆汤！”陈学如一阵欢呼。
没想到爹死了，娘竟然做饭这么舍得。
不光熬了绿豆汤，还给咸菜泼了油。
昨晚还做了洋柿子鸡蛋白面条！
以前半年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回！
“绿豆汤消暑，快喝吧，你看小脸都晒红了。”林荞笑着把碗递给小闺女。
虽然绿豆汤里没有放糖，但用井水拔了一下，这会喝起来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芳芳也快吃。”林荞看大闺女喝了几口汤，又递了个馒头过去。
这大闺女也才十六岁，就要和大人一样在地里割麦子。
“嗯，娘也吃。”陈学芳接过馒头示意道。
“娘，你做的饭真好吃。”陈学如边吃边夸赞。
“好吃就多吃点。”林荞看着两个闺女吃的高兴，自己也很满足。
坐在三人不远处的老大和老二两家，啃着手里的干饼子，看着林荞这边又是汤又是菜的，还有刚出锅的软和馒头，就感觉嘴里的饼子咽不下去。
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中午都没回家做饭，两家嫌来回跑着麻烦，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把中午的干粮带上了。
两人也没准备菜什么的。
看着这边有吃有喝的，老大陈学仁开始坐不住了。
搁以前，她娘早就喊他过去吃了。
这他这边都盯着看了半天了，她娘就像没有看到一样，眼神都没有往他们这边瞟一下。
“小卫，带着你弟去找你奶去。”老大怂恿自己的三个儿子。
“我不去，我娘不让我们去。”陈卫使劲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子，还看了一眼同样在啃饼子的他娘。
陈卫是陈学仁的大儿子，今年十岁。
“你奶熬了绿豆汤！”陈学仁继续诱惑他们。
“绿豆汤？”陈强眼睛一亮，“我找我奶去。”
说完，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冲了出去。
老大媳妇李兰瞪了一眼自家男人，不过也没制止，任由陈强跑走了。
陈强是二小子，还没满八岁，平时最淘气，也最好吃。
六岁的陈辉看到二哥去找奶奶了，也一溜烟地跟着跑了。
“你也去啊！”陈学仁用脚踢踢坐在一边无动于衷的陈卫。
“我不去，我们都去吃完了，我奶吃什么？”陈卫梗着脖子顶了一句。
现在的口粮都是定量的，他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
陈卫一句话把陈学仁说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或者说他自私地根本不会想这些。
老大媳妇看着犯牛劲的大儿子，小声骂了一句，“你个二傻子，有便宜都不占。”
陈卫翻个白眼，没理自己的爹娘。
平时他奶对他那么好，他爷才死，他爹娘两个就商量着分家，还怂恿他们三个去骗奶奶的钱。
他都十岁了，又不是个傻子，谁对他好还是对他不好，他能不知道吗？
他们老师可是教过，“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
虽然他现在没本事挣钱，但也不能听爹娘的，还去骗奶奶的东西。
另一边，陈强和陈辉两个“噔噔噔”地跑到林荞跟前。
陈强看着林荞手里的绿豆汤嚷嚷道，“奶，我也想喝。”
“没有。”林荞故意拉着脸。
“奶，我就喝一口。”陈强开始装可怜。
陈辉眼巴巴地瞅着林荞，可怜兮兮地道，“奶，我想喝绿豆汤。”
“让你娘给你们做去。”林荞不松口。
“我娘才不会给我们做呢！”陈强看林荞不给喝，有些蔫蔫地回道。
他娘那么抠搜，中午连个菜都不准备的人，熬绿豆汤更不可能。
林荞看着两个小崽子，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可怜。
上辈子，虽然大舅两口子是个白眼狼，三个表哥也被大舅两口子教的不和她外婆亲近，但大表哥陈卫还不错，结婚后经常会偷偷去看她外婆。
眼前这两个，虽然不经常，偶尔也会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