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退缩!他赤红的龙睛死死盯着虚空,盯着那几位脸色铁青的圣人。他在赌,赌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不敢真的坐视他这身业力彻底失控,拉着整个洪荒一起陪葬!“敖广!你...

但他不能退缩!他赤红的龙睛死死盯着虚空,盯着那几位脸色铁青的圣人。
他在赌,赌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不敢真的坐视他这身业力彻底失控,拉着整个洪荒一起陪葬!
“敖广!你纵容族裔干扰天地大势,罪加一等!”
祖巫怒喝,声音中带着凛冽的杀意。
龙族的参战,无疑让本就混乱的战场变得更加不可预测。
“业力缠身,自取灭亡!”
东皇太一的声音透过混沌传来,带着冰冷的厌恶。
然而,敖广对他们的斥责充耳不闻,他只是死死盯着虚空。
“龙族插手,业力交织,劫气愈盛。”
鸿钧合道后,第一次缓缓开口,声音淡漠,“然,万物有一线生机。敖广。”
敖广龙躯一振。
“汝族护持生灵,虽有挟迫之意,然举动既出,便承其果。天道之下,自有公断。”
话音落下,鸿钧不再言语,声音消散。仿佛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但就在这一刻,敖广猛地感觉到,那死死束缚着他龙魂、勒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天道契约,竟然…微微松动了一丝!
虽然只是一丝,几乎微不可察,但那沉重的枷锁感确实减轻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仿佛是他命令龙族“护持生灵”的举动,哪怕手段
疯狂,也确实产生了那么一丝微弱的、正向的“业力抵消”效果!
被天道规则所记录!
与此同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因龙族参战伤亡而产生的新的、庞大的业力,如同黑色的潮水,更加汹涌地朝他涌来,叠加在业力旧债之上!
功过不相抵!甚至过远大于功!
但敖广已经不在乎了这个了。
赌对了! 圣人和天道,终究还是投鼠忌器!
他们可以冷漠,可以算计,但绝不能容忍他这身业力彻底暴走!
“哈哈…哈哈哈…”敖广发出低沉而沙哑的龙笑,听起来比哭还难听。
他猛地抬头,赤红的龙睛扫过诸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偏执:
“道祖圣明!天道至公!”
“我龙族承祖上业债,今日愿以此残躯,再担新业!只为护住这洪荒一丝元气!”
他不再求援,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将自身和整个龙族都绑上了战车,只为求那应得的公平!
他对洪荒龙族的指令变得更加冷酷、更加精准:
“放弃所有外围据点!收缩防线!只保最大的人族聚集地!”
“用命填!用血换!拖住他们!”
这道命令下去,龙族的伤亡速度骤然加快,战况更加惨烈悲壮。
而敖广自己,则瘫在人族祖地的角落里,一边承受着血脉另一端传来的、潮水般的族裔陨落之痛和新增业力的灼烧,一边死死感受着那天道契约每一丝细微到极致的变化,龙睛之中,
疯狂与痛苦交织,如同地狱中的恶鬼。
他在用整个龙族的鲜血和未来,去为人族博那一线生机,如果说最开始敖广最开始仅仅是因为被圣人算计的原因,那么这次拯救人族除了感情,更多的是为人族和龙族鸣不平。
人族作为下一任天地主角,都过得如此艰难。
上一个时代的龙族也是如此,这天地真的应该如此运转吗?
这也是龙族听从敖广参战的原因,也是为通过这种形式表达对天地的不满和反抗。
敖广承受着血脉另一端传来的、潮水般的龙族陨落之痛与新增业力的
疯狂灼烧,龙躯剧烈颤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鸿钧作出决定后,并未多言。
声音淡漠空灵,阐述着混元大道最后的玄奥,龙族教育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
岁月如梭,紫霄宫的讲道终于到了尾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圣位已定,天道有感……”
“……吾将于分宝崖上分宝,有缘者得之…”
宫外敖广指挥着龙族换上了统一的,由粗糙兽皮和坚硬龟甲缝制的“工作服”,腰间挂着巨大的、闪烁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兽皮储物袋!
这支队伍,散发着浓烈的…专业拆迁队的气息!
敖广正在做着最后的总动员:
“道祖金口玉言:‘吾将于分宝崖上分宝’,可没说只分崖上的法宝!”
“小的们!打起精神!道祖讲道已近尾声,神圣时刻即将到来!”
“我们的目标是——分宝崖!以及分宝崖上……所有的东西!”
“听清楚!是所有的东西!崖上的,崖下的,崖缝里的!一块石头!一根草!都不能放过!”
“开工——!!!”
随着敖广的指令下达,三千龙族“拆迁队”如同打了鸡血般,在近百名真龙、蛟龙“监工”的带领下,嗷嗷叫着扑向了紫霄宫后方那片被混沌气流笼罩、道韵最浓郁的区域——分宝崖!
“第一分队!上崖!刮地皮!”一条蛟龙监工嘶吼。
数百虾兵挥舞着特制撬棍和矿镐,如同蚂蚁般爬上分宝崖!
它们对近在咫尺、散发着诱人宝光的灵宝虚影视若无睹,蟹钳叮当作响,开始
疯狂地撬挖崖面上那些蕴含混沌气息、道纹流转的混沌石皮!
每一块被撬下的石皮,都闪烁着微光,被虾兵们小心翼翼地塞进腰间的兽皮储物袋!
“第二分队!清理崖缝!搜刮灵植!”
它们的目标是崖缝中顽强生长的、蕴含精纯道韵的混沌苔藓、石髓灵乳凝结的钟乳石笋!
甚至一些依附在崖壁上的、不起眼的藤蔓根须!
“第三分队!稳固崖基!准备整体搬迁!”
敖广亲自指挥核心分队。
数千名最强壮的蟹将,符文渔网被祭起,笼罩住分宝崖底部,散发出禁锢空间的波动!
整个分宝崖区域,尘土(混沌尘?)飞扬,碎石四溅,如同大型矿山开采现场!
紫霄宫宫门刚刚洞开!
早已按捺不住的众大能,如同出闸的猛虎,化作道道流光,更带着对分宝的无限渴望,直扑分宝崖!
然而,当他们冲出宫门,看到分宝崖的景象时,所有的瞬间化作了极致的错愕和……滔天怒火!”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住手!!”红云老祖看着自己心仪的一件灵宝虚影旁边,一块漂亮的、蕴含生机的混沌石被一只螃蟹撬走,急得大叫。
“强盗!土匪!那是我的悟道石!”鲲鹏老祖眼睁睁看着自己经常打坐的一块平滑崖面被虾兵们用矿镐刨走一大块,气得妖气沸腾。
“分宝崖根基!不能动啊!”镇元子感觉地书都在颤抖,那分宝崖连接着紫霄宫地脉!
龙族上下充耳不闻!敖广粉龙爪叉腰,如同包工头般监督着工程进度,时不时还指点一下:
“那边!崖角那块凸起的!像龙头的那块!对!给本王完整地撬下来!带回去当龙宫镇纸!”
“小心点!崖缝里那滴快凝结的石髓!用玉瓶接!别洒了!那是道祖的‘汗水’,大补!”
“根基!根基挖深点!要保证崖体完整!咱们龙宫门口还缺个假山景观呢!”
眼前只有一片……巨大的、坑坑洼洼的、如同被亿万只老鼠啃噬过的……废墟!
原本雄伟壮观的混沌奇石分宝崖,坑坑洼洼,到处是新鲜的撬痕和凿印,珍贵的混沌石皮被剥得七七八八,露出里面相对普通的石质。
而那些本该悬浮在崖上、等待有缘人的先天灵宝虚影……
此刻正孤零零地、尴尬地漂浮在那片被挖空的废墟之上,宝光依旧,却显得无比凄凉和……!
“我的……分宝崖呢?!”元始天尊看着那摇摇欲坠、光秃秃的崖体,感受着上面的海鲜味,差点道心失守。
“石头……石头都没了?!”通天教主看着自己诛仙四剑虚影下方空空如也的崖面。
“灵植……石髓……”准提捧着地书,欲哭无泪。
敖广对着下方目瞪口呆、怒火冲天的众大能,露出一个极其“无辜”又“敬业”的笑容,声音通过扩音法螺响彻云霄:
“诸位道友!恭喜出关!贺喜圣位得主!”
“大家稍安勿躁!分宝崖‘环境维护’工作已接近尾声!”
“看!灵宝都还在!道祖金口玉言,‘于分宝崖上分宝’,崖虽……略受‘修整’,但位置没变嘛!大家快去取宝!有缘者得之!”
“至于这崖体本身……”敖广粉嫩的龙爪掂了掂那块混沌石碎片,粉玉龙脸上露出“你懂的”表情,“道祖只说‘分宝’,可没说分崖啊!”
“此崖年久失修,根基不稳,恐有坍塌之危,危害紫霄宫安全!我龙族本着‘洪荒稳定’的宗旨,自费人力物力,对其进行‘保护性拆除’和‘异地重建’!这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啊!”
“放心!等我们龙宫门口的‘分宝崖主题公园’建好了,欢迎大家来参观!门票……老规矩,灵材灵宝妖兽肉都行!”
“小的们!收工!带上咱们的‘施工材料’!撤!”
“最后那块道纹石!对!就是老子脚下这块!给本王完整地撬下来!别弄碎了!”
随着龙王一声令下,龙族“拆迁队”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迅速收起工具,扛着装满混沌石皮、石髓、灵植根须和最后撬下来的大块崖石的兽皮储物袋,撤退
轰隆隆——!!!
失去了最后支撑的分宝崖残骸,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在众大能绝望的目光中,轰然坍塌!激起漫天混沌尘埃!
尘埃落定,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和那些依旧漂浮着、却仿佛失去了根基、显得无比茫然的先天灵宝虚影。
众大能看着那巨大的深坑,看着漂浮的灵宝,再看看彼此,又看看龙族远去的方向。
那是一种……道心被狗啃了的荒诞。
“分……分宝?”通天教主看着漂浮的诛仙四剑虚影,喃喃自语。
“崖……都没了……”红云老祖欲哭无泪。
“……他连块石头……都没给道祖留下啊……”镇元子捧着地书,手抖得厉害。
高坐紫霄宫内的鸿钧道祖,那万古不变的身影,第一次……极其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吾乃太清圣人老子,人教教主。观尔人族历经大劫,根基受损,道途蒙昧。今特来此,欲收一二弟子,传入道法,指引尔等休养生息,明悟人道,亦可壮大人教气运。”
此言一出,周遭一片寂静。
圣人要收徒!这是天大的机缘!若是往日,恐怕整个人族都要沸腾雀跃,争先恐后。
但此刻,那几位人族首领相互对视一眼,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迟疑。
那为首的老首领再次躬身,言辞依旧恭敬:
“叩谢圣人垂怜。圣人恩德,我人族永世不忘。”
他话锋一转,声音却坚定起来:“然,我人族遭此大难,几近灭族之祸,靠的并非仙神庇佑,而是族人携手,以血肉相持,于废墟中挣扎求生。巫妖之祸,犹在眼前。”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老子语气沉痛而坚决。
“我等皆知圣人神通广大,道法无边。然,我人族如今所求,非是通天之道,而是生存之基;非是飘渺仙缘,而是脚下之地。”
“圣人所言人教,自是玄妙高深。然,我等残躯,恐难承圣人道统。我人族之路,当由我人族自身,一步步踏出。是存是亡,是兴是衰,皆当由我人族自身承担后果,而非再依附于任何强族或大教。”
这番话,说得极其委婉,但核心意思却清晰无比。
我们感谢您,但我们不想再把自己族的命运,轻易交托到任何一个“教”或者强者手中了!我们想自己试试!
老子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错愕人族拒绝了自己。
他只是扫过这些人族,他们的身上还带着劫火的痕迹,他们的眼中却燃烧着一种新生的、名为“自主”的火焰。
这种火焰,微弱,却顽强。
“尔等可知,拒绝圣缘,意味着什么?”老子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知其艰难,知其困苦。”老首领坚定道,“然,亦知自由之重。若得圣人庇护,自是安稳,然我人族…还想试试自己的骨头,究竟有多硬!”
沉默。
片刻后,老子缓缓开口:“善。”
“缘起缘灭,自有定数。人教之道,在于无为,在于自然。尔等既选择自强之路,亦是道之一途。”
他并未再强求,只是轻轻一拍青牛,祥云自生,托起牛身,他要回去算算是哪里除了岔子。
“但愿尔等,莫忘今日之言。”
声音落下,紫气倒卷,圣人身影伴随着祥云仙乐,瞬息间消失在天际,仿佛从未出现过。
三十三天外,混沌深处,八景宫。
宫门寂静,八卦炉中火依旧温吞地燃烧着,丹气袅袅。
宫内云床之上,老子的身影缓缓浮现,依旧面无表情。
他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殿,最终落在云床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蒲团。
那里,空无一人。
明明自己算着与人族有师徒之缘,现在我徒弟去哪儿?
玄都。
这个名字在他心间流转,却仿佛触碰到的是一片虚无。
推演其因果,前尘后世,皆是一片空白。并非天机遮蔽,而是真正的…“无”。
仿佛洪荒万古岁月中,从未有过这样一个生灵。
那他自己呢?
圣人道果,与人族气运紧密相连,这是洪荒天道定数,清晰无比,做不得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气运的牵连,虽然因人族拒绝而略显滞涩,但根基仍在。
可是自己徒弟去哪儿了?
人教?教在。
徒没了。
不是死了,是没了。从未存在过。
那这教化,从何而起?这道统,如何传承?
这“教”之一字,除了是一个汇聚气运的名号,一个天道认可的果位,其内在的实质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