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柳紧咬着唇瓣,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掐紧了掌心。七日时间,她能怎么安顿好孩子?她哑着嗓子开口:“徐春景,这些年我贴补了你这么多,哪怕夫妻情分是假的,你也不能......

孟清柳紧咬着唇瓣,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掐紧了掌心。
七日时间,她能怎么安顿好孩子?
她哑着嗓子开口:“徐春景,这些年我贴补了你这么多,哪怕夫妻情分是假的,你也不能......”徐春景却不耐打断了她。
“你给我的那些钱,莫非能买我徐家这么多人的命?”
“我当时可不知道周淮安居然是个这样的人物!
现在的他跺一跺脚就能让朝堂翻天,你要我为了你这么个村妇和野种冒险得罪那样的人物?
当我是傻子不成?”
说着,他眼底泛起嘲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这泼天的富贵送到你面前你都接不住,当年周国公府遭难被流放,只他一人带着伤逃出来,还恰巧被你给捡回去。”
“若你那时笼络住他的心,现在你就是王妃娘娘,啧......无知蠢妇,果然是给了福气也抓不住。”
“赶紧出去,此事没得商量!
你若非要死缠烂打,我就只能说出你怀着身孕嫁给我的事,到时候非但你要被浸猪笼,这孩子也保不住!
说不定摄政王晓得这事,还会觉得我替他解决了一个麻烦!”
口中血腥味更重,孟清柳也心知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一语不发走出房间。
她这些年也看得出徐春景薄情寡义,却没想过他会做得这么绝。
她怎么敢去找周淮安呢?
当初她将他救了之后,也不知道看上去半死不活的男人会有那样大的来头。
所以后来他的准未婚妻找来,施舍般丢给她百两银子,说是周淮安给她的补偿时,她想也不想便提了和离。
她不求夫君多么富贵荣华,只求他一生眼中心里都只有她一个。
而且后来他还当着她的面与未婚妻亲密无间,更当着他未婚妻的面说与她毫无关系,她不过是偶然救下他的村妇......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也不敢强求嫁入高门,周淮安想跟她未婚妻走,她也不会死缠烂打。
至此,他离开后,她也背井离乡躲得远远的,再不愿与他扯上瓜葛,平日除了做活,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是懿哥儿病发,才不得已抛头露面。
只是没想到,他离开后从战场上厮杀出来,还为当时获罪的周家洗脱了冤屈之后,成了名震天下的摄政王。
可他出息了,为何她就要失去唯一的容身之所?
分明她什么也没做错!
满腹委屈都涌了出来,偏偏孟清柳除了屈服,没有任何办法。
思来想去,她去厨房煮了点米糠糊糊喂孩子吃下,换了身勉强还算干净体面的衣裳,打算去绣坊问问,有没有大户人家愿意聘请绣娘。
这是天子脚下,只要寻个能给她和懿儿提供住处的主家,哪怕月银少些也使得。
等孩子的腿治好了,年岁再大些,她就带着懿儿离京城远远的,再不回来。
绣坊老板是个心善的,听了她的要求一拍脑袋:“我还真知道个去处,有位了不得的贵女要绣嫁衣,满京城广招手艺好的绣娘,待嫁衣绣出来,赏钱起码五十两!”
“你若是懂事些被主家看上,说不好真能留在贵人身边当差,你儿子的腿也能治好!”
闻言,孟清柳心跳都快了几拍。
这么多银子,说不定治好懿儿的腿之后还能留下些给他交束脩,让他也去念书,再或者学些手艺,将来不说有出息,起码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不会被人欺负!
“求您带我去试试,不管能不能成,我都记您这份恩情,今后无论如何也报答您!”
掌柜也可怜她,让她先在一旁候着,待铺子打了烊,便将她带到一处大宅。
说明情况,丫鬟将孟清柳引到后院,递给她一副针线:“你捡几个拿手的花样绣出来,我拿去给主子瞧。”
旁边来试活的绣娘还有好几个,孟清柳忙道了谢,一点不敢怠慢,很快绣了几幅精巧样子。
最后一幅刚要绣好,院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丫鬟们纷纷跪下:“给小姐和王爷请安。”
孟清柳动作一顿,便听见一道娇俏声音传来。
“淮安哥哥,府中绣娘聘得快差不多了,你说我的嫁衣做什么样式好看?
母亲说要龙凤呈祥,我嫌土气了些,还是祥云仙鹤好看......”熟悉的名字钻进耳中,孟清柳手一颤,针尖深深刺入指腹。
殷红的血顿时将刚绣好的花样染得狼藉,可孟清柳却觉不出痛,只僵硬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熟悉的低沉声音在耳畔响起。
“都好,随你喜欢就是。”
那声音平静中带着些宠溺,听得孟清柳一阵恍惚。
这府邸的主人,是周淮安那位未婚妻?
周淮安离开时,她也见过她,是个漂亮的女郎,头发丝都透露着娇贵,闺名似是叫江念卿。
她只记得她是侯府的千金,和周淮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没想到会这样凑巧......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近了,男人一身红衣,墨发高束,只站在那里,都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身旁的贵女样貌明艳,手紧紧拉着他衣袖笑意宴宴瞧着他,怎么看怎么登对。
孟清柳忍不住想,他那样的人,身边就该配这样的名门淑媛,她不过算他鞋上的尘埃,只让人觉得多余碍眼......她几乎有夺路而逃的冲动,偏偏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
直到旁边的丫鬟绣娘都跪下见礼,她才回过神,也慌忙跪下磕头,头几乎要埋进地里。
这里有那么多绣娘,他应该不会注意到她吧?
再说不定,他早忘了她的模样呢?
孟清柳心里怀着侥幸,可偏偏那双精美的绣鞋停在了她面前。
“咦,这花样瞧着倒是不错的,是你绣的?”
江念卿拿起她绣的帕子:“你叫什么名字?”
孟清柳打了个寒噤,掐着掌心强作镇定:“......奴,奴名唤柳娘。”
江念卿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笑着将帕子递给周淮安看:“淮安哥哥,你看这个好不好?
不若留下她吧?”
孟清柳身体绷得更紧,手指也悄然发着颤。
他会认出这是她的手艺么?
若发现是她,他会怎么做?
将她赶走,还是做得更绝......她连头也不敢抬,额前的冷汗大颗砸在地上,混着指尖的血,将青石板都染出一片印迹。
周淮安垂眸接过,瞧着那绣帕,眼底喜怒难辨。
半晌,他才淡声开口:“看着虽不错,却粗鄙上不得台面,连个针都拿不稳当,还能染脏了帕子,留着也没用,算了罢。”
说完,他随手将绣帕丢在地上:“时候不早,先去用膳吧。”
镶着东珠的靴子踩过绣帕,孟清柳只觉胸腔一冷,好似有什么东西不经意碎掉了。
孟清柳一咬舌尖,狠了心将头砸到地上。
“王爷!”
她声音嘶哑:“草民幼子丢失,求您大发慈悲,让官府帮我找找。”
“他还病着,夜里这么冷,我......我担心他挺不住。”
孟清柳身子抖的像筛糠:“求您了。”
侍卫脸色一变,正要上前将她拉开,车厢里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的孩子,与本王何干?”
孟清柳猛地一怔,泪如雨下,额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她顾不上疼,只能将额头重重砸到青石地板上。
“砰!”
“砰!”
“砰!”
不过几下,额前便一片血肉模糊。
车厢内一片死寂。
良久,那道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拉开她,走。”
一句话,瞬间将孟清柳最后一丝希冀碾得粉碎!
她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周淮安如今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身旁有贵女相陪,又怎会认她这个曾经的糟糠之妻。
侍卫领命,毫不留情地上前,一把拽开她的手臂。
孟清柳被甩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
天飘下冷冰冰的雨丝,转瞬间便成了瓢泼大雨。
溅起的泥水劈头盖脸地打在她身上,狼狈不堪。
雨水冲刷着额上的血迹,冷得刺骨。
孟清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撑起身体。
懿儿还在等着她。
她不能倒下。
孟清柳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再次冲入巷道。
“懿儿——!”
“懿儿,你在哪儿啊?”
夜深了,雨下的更大了。
街上的住户被她的哭喊声惊动,几间屋子亮起了油灯,有人开了窗子探出头来看,“是徐秀才家的吧?
这是怎么了?”
“孩子丢了!
快,大家伙儿出来帮着找找吧!
这么大的雨,孩子可怎么受得了!”
“听说她那儿子还病着,这要是淋一夜雨,不得要了他的小命去。”
“快快快,帮着找找去。”
几位心善的邻居披着蓑衣打着伞走出家门。
徐家院里。
杨氏听着外面的动静,咬紧了牙关,面目狰狞:“这个丧门星,要把全城的人都招来吗?
要是让摄政王知道......”徐春景站在窗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听着孟清柳一声声地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旁人都知他娶了个能干的媳妇儿,若是知道孩子丢了,他连面儿都不露,岂不要背地里戳着他脊梁骨骂!“我出去看看。”
他说着便要往外走。
“你疯了!”
杨氏一把拉住他:“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你再淋病了,娘一把年纪了,可照顾不好你。”
徐春景猛地甩开她的手,面露烦躁:“娘!
现在外面人人都知道那贱人在雨里哭喊着找儿子,我这个做丈夫的躲在屋里,传出去我的名声就完了!”
他说完,再不理会杨氏,抓起一把伞便冲了出去。
杨氏气得跺脚,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上。
母子二人刚跑到巷口,远处就传来一声惊呼。
“找到了!
孩子找到了。”
孟清柳发疯似的扑向一个堆满杂物的墙角,将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紧紧抱进怀里。
“懿儿!
懿儿你醒醒!”
“懿儿,你可别吓唬娘啊,娘在呢,你睁开眼看看娘啊。”
孟清柳哭得撕心裂肺:“懿儿!
你醒醒啊。”
还下着雨,街坊邻居们七手八脚地护着孟清柳母子回了屋。
徐家母子二人站的远远的。
徐春景正要跟着进去,就被杨氏拦了下来。
她站在暗处,一双阴鸷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那间亮着油灯的屋子。
“现在回去岂不要被人说死,等人走了再回去。”
徐春景闻言,冷静下来。
这贱人,就是故意给他找麻烦!
街坊邻居陆陆续续都离开了。
徐家母子二人才走进了屋。
孟清柳见了他们,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夫君,婆母,求求你们,给我点银子吧!”
“懿儿烧得太厉害了,再不请大夫,他会死的!”
杨氏一听要钱,立马变了脸色:“我们哪有钱!
你的钱不都给你花光了!”
杨氏狠狠剜了孟清柳一眼:“丧门星,自打来了我家,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大丧门星生了个小丧门星,一家子短命鬼!”
徐春景厌恶地看了一眼孟清柳,冷冷道:“哭什么,别扰了我夜读休息。”
杨氏更是啐了一口,瞥了眼床上的孩子:“要断气就早点抬出去,别死在我们家,晦气!”
说完,二人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孟清柳转身抱起懿儿,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她咬破嘴唇,强忍着没有再哭出来。
她找来水盆,用自己身上被撕碎的布条,一遍遍蘸着冷水给儿子擦拭着身体,希望能降下一点温度。
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时,孟清柳摸了摸懿儿的头,依旧烫得厉害。
不行,得去找大夫给懿儿治病!
可她哪还有银子?!
孟清柳万念俱灰,跪在地上无声流泪。
突然,她想起来,还有一样东西。
当年,她与周淮安成亲时,周淮安因拿不出聘礼,便将自己的贴身玉佩给了她。
那玉佩质地温润,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是周淮安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孟清柳最后看了一眼怀中的儿子,将玉佩死死攥在手心,疯一般地冲进了雨幕中。
城中最大的当铺“聚宝斋”。
孟清柳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一进门便将玉佩拍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当东西!”
掌柜的本是一脸不耐,可见到那玉佩,眼睛骤然瞪大。
他拿起玉佩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孟清柳一脸焦急:“这是我的东西,求您快点,我儿子等着拿钱救命!”
那掌柜又盯着玉佩看了看,突然厉声喝问:“大胆!
竟然敢偷盗王府的东西!”
孟清柳脸色煞白,急忙解释:“不,我没有偷!
这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里屋的珠帘被人掀开,一道清雅的身影缓缓走出。
“何事喧哗?”
和离五年,孟清柳再见到周淮安时,正抱着儿子跪在医馆门外,求大夫再赊两副药。
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银甲闪着寒光,俊美的脸冷硬威严,通身都是让人不敢直视的贵气。
她浑身一颤,抱着孩子起身跌跌撞撞挤出人群。
直到跑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她才松了口气,惊觉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沾湿。
怀中的儿子小心翼翼拉着她的手,嗓音虚弱:“阿娘,刚刚的王爷好威风呀......懿儿长大了,能不能也像他一样?”
孟清柳张了张嘴,只觉喉咙哽得发堵。
街坊邻居都说懿儿像她,浓眉大眼漂亮极了,可今日再见周淮安,她才意识到父子俩的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周淮安不会想见到她,更不会认一个腿脚走路都有问题的儿子吧?
他们娘俩的存在,于他而言只是污点,若真被发现,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能的,懿儿长大之后,一定比他还威风。”
她哑着嗓子安抚孩子:“今日人太多了,明天娘再带懿儿来抓药,好不好?”
懿儿乖巧点头:“阿娘,懿儿不痛的,不抓药也没事。”
孟清柳揉了揉泛红的眼,抱着孩子低头走出小巷。
回到徐家那破院时,婆母杨氏正站在门口面色冷硬盯着她,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哟,还知道回来?
我以为你看到了当今的摄政王是你的前夫婿,就迫不及待要跑去谄媚讨好了呢!”
孟清柳低着头,唇瓣被咬出一线浓郁的血腥味。
她不经意用手捂住儿子的耳朵,低眉顺眼道:“娘,我先进去做饭......”杨氏却拦下她:“谁准你进来了?”
她居高临下看着孟清柳和孩子,将一纸休书和两个破包袱扔在地上:“你那个前夫君眼下可是王爷,抬一抬手便能捏死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我们徐家可不敢要你这尊大佛!”
“春哥儿还要考功名,若是得罪了周淮安,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趁着那周淮安还不晓得这回事,带着你的东西和这瘸子滚出去!”
孟清柳张了张嘴,也猜到她是怕周淮安计较她另嫁旁人。
满心酸涩涌了上来,她看一眼怀中满脸病色的儿子,头埋得更低:“母亲,周淮安不会介意的,当年我们和离时便说过了,只当和我从没有过什么,将来见面也当不认识。”
“我不过一介村妇,这些年他恐怕早就把我忘了,绝不会因此开罪夫君,求求你......”杨氏却直接重重推了她一把,语气更加尖刻。
“谁晓得你这个祸家精说的是真是假!
我当时不知你那前夫居然会是这样响当当的人物,后来你不知廉耻勾了我儿和你厮混,若不是看你大了肚子,我断不会让我儿娶你!。”
“谁知道最后还生了个瘸子,白花掉家里这么些钱!
春哥儿读书也读不安稳了,早知道他生下来就该将他淹死了干净!”
“我也明白告诉你吧,就算没有周淮安这事,我们徐家也容不下你这种扫把星!
你若再不滚,我便将你打出去!”
孟清柳红了眼眶,抬头看一眼书房,夫君徐春景正坐在那看书,对杨氏的刁难充耳不闻。
她冷浸浸的心似乎更疼了一寸,嘴里的血腥味也更浓。
当初周淮安离开时,他那未婚妻其实给了她不少金银,勉强也够她维持生计。
可他走后没多久,她便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她舍不得打掉这个孩子,可是一个怀着孕的孤女,想活下去何其艰难?
孤儿寡母立户,哪怕有钱也是守不住的,曾经她村口就有个独自带孩子过活的寡妇,半夜被山贼闯进去,摔死了孩子,还被一群贼人陵辱致死。
孟清柳怕自己也落得那惨状,整日担惊受怕。
也是这时,她遇到了徐春景。
那时,他装得老实忠厚,说是怜惜她的境遇,愿意给他们娘俩一个容身之处。
她也听信了他的话,陪嫁了大笔银子嫁给徐这个穷秀才,只求他遮掩孩子身世,也能稍微庇护他们。
成婚之后,他们也不曾圆房,她出于歉疚,手中的银钱全用来供他读书,自己还出去做绣活贴补家用。
甚至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一直在婆母勉强说是他徐春景的。
婆母杨氏一开始还装得和蔼,后来她手中银子花光,便暴露了真面目,整日磋磨她不说,还觉得她这个村妇配不上徐春景,想尽办法要将她赶走,也不肯拿钱给懿儿治病,反而变着法找她要钱。
她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可除了徐家,她又能去哪?
她本就是孤女,没有父母亲人帮衬,懿哥儿先天不足无法行走,一个女子,要照顾孩子又要糊口,哪里有容身之处。
至于周淮安......他如今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若不是遭了难,她一个乡野出身的绣娘,怎么配跟他有瓜葛?
看着杨氏刻薄的脸色,孟清柳压下心底的疼,抱着孩子直接跪了下来。
“婆母要赶走我,也该给我个理由,七出之条,我犯了哪一条?”
“夫君是读书人,若是座师晓得他无故休弃发妻,心里也不知会怎么想,求求婆母给我们娘俩一条活路,我会多赚钱贴补家里......便是要休我,也宽限我些时间,容我先找个住处好么?”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怀里的懿儿也吓得大哭:“奶奶,求求你别赶我和娘走,懿儿会乖的,以后再也不吃药了,也不会花家里钱了......”杨氏气得胸口一阵起伏,扬手就想给她一耳光。
偏偏旁边的街坊听见动静探头出来:“杨娘子,你家媳妇这样能干,做婆婆的也不好太蹉跎媳妇吧?”
杨氏悻悻收回手,面色僵硬。
书房里的徐春景也推门出来,貌似关切劝和几句,示意她跟他进去。
孟清柳将懿儿安顿好,才低头随他进了书房。
关上门,徐春景顿时换了一副嘴脸,冷声道:“你当初可是说好了,绝不会给我带来麻烦,要是他知道你和这孽......孩子的事,我可要被你害死!”
“今日我就不与你废话了,最迟七天,你带着这个野种离开我徐家,否则休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