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青阳县灾难发生之前,石头沟会首当其冲。这才导致石头沟的人几乎没有人生还,而青阳县城里的人,存活率相对较高。所以明天晚上,石头沟到底会发生什么?一夜之...

也就是说,在青阳县灾难发生之前,石头沟会首当其冲。
这才导致石头沟的人几乎没有人生还,而青阳县城里的人,存活率相对较高。
所以明天晚上,石头沟到底会发生什么?
一夜之间,几乎全村覆灭。
想到这,刚下牛车的裴妗虞立刻拉着张氏往家里跑。
恰好刚从山里回来的裴肃和裴辰兄弟俩,而让裴妗虞惊喜的是,他们兄弟俩的头顶上并没有死亡倒计时。
她立刻道:“大哥,二哥,嫂子他们在家吗?”
裴肃点头:“今天早上明儿肚子有点不舒服,现在应该还在家里。”
裴妗虞点头:“那就好。”
说着,她松开张氏的手往屋里跑去。
她要去看看嫂子他们头上有没有死亡倒计时。
但当看到屋子里的人时,裴妗虞心里咯噔一声。
嫂子和两个侄子,竟然也无法幸免。
也就是说,除了她和男主不知道会不会死外,整个裴家,只有裴肃裴辰两兄弟能幸免于难。
“大哥,二哥,你们明天晚上有什么计划吗?”她开口问道。
裴肃裴辰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计划,就是跟往常一样。”
裴妗虞拧眉,问得更详细了些:“既然跟往常一样,那往常亥时到子时左右,大哥二哥一般会做什么,又或者说是在哪里?”
裴肃道:“现在石头沟只剩下一个地方有水,那个时间点,我和二郎都会去山上打水,那个时候没人。”
山上......
也就是说,大哥二哥们因为在山上,所以躲过了一劫。
那是不是说,明天晚上只要说服裴家人,甚至是石头沟的人上山,大家就能活下来?
裴妗虞正在想用什么办法才好,就听到屋子里李氏传来惊喜的声音:“三郎醒了。”
“娘,相公,三郎醒过来了。”
张氏顾不得探究裴妗虞这么问的原因,听到这话连忙跑了进去。
裴肃,裴辰两兄弟也跑了进去。
裴妗虞还在想办法,不知不觉就落在最后慢慢走着。
房间里大家都在对裴玄嘘寒问暖,想着他们一家人很久没见,这会儿正是激动的时候,裴妗虞便站在门口附近没有动。
却不想,靠在床头的裴玄目光穿过众人,直直落在裴妗虞身上。
“过来。”
裴妗虞手指自己,不确定道:“我?”
裴玄看着她点头。
裴妗虞走了过去:“怎么了吗?”
裴玄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她刚刚自然在想明日可能会发生的灾难,以及怎么劝大家上山。
但这话裴妗虞没法说,她抿唇没说话。
裴玄看了眼,让张氏他们先出去。
没一会儿,房间里只剩下裴妗虞和裴玄。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说罢。”裴玄淡淡道。
她自己一个人想破脑门可能都想不出来,男主嘛,肯定聪明,不如问问他好了。
这么想着,妗虞坐在裴玄床边,问:“你说,有什么事情,可能是天灾,也可能是人祸,能导致一整个村的人都死的差不多?”
裴玄拧眉:“这个村指的是石头沟?”
裴妗虞点头:“对。”
裴玄沉吟片刻,缓缓道:“石头沟地势相对高,上头也无水患,而地龙翻身虽然危害大,但也会让整个村的人所剩无几。”
“更大的可能,是人祸。”
他看着若有所思的裴妗虞,提醒道:“里正是一村里正,消息到底会灵敏些,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他。”
被这么一提醒,裴妗虞双眸亮起:“你说得对,找赵里正应该知道。”
说完就往里正家飞奔而去。
“里正!赵里正!”裴妗虞喊住里正儿子赵平,“赵大哥,你知道你爹现在在哪儿吗?”
赵平要去挑水,闻言奇怪问道:“你找我爹作甚?我爹在院子里。”
裴妗虞没有解释的意思,往他们院子跑去,正好看到在院子里摘菜的赵里正。
赵里正看到她,有些意外:“赵丫头,哦不是,裴丫头,你找我?”
裴妗虞快速走到他身边:“里正,最近有没有哪里不太平静?”
赵里正脸色微变:“你个小姑娘家家的,问这个做什么?”
裴妗虞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赵里正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他却不愿意说。
脑子一转,裴妗虞一脸害怕的样子:“实不相瞒,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石头沟的人死了,全死了,那满地的血,到处都是断臂残肢...”
“啊!”妗虞忽然喊了一声,把本就紧张的赵里正吓一跳,忙道:“怎么了怎么了?”
裴妗虞指着赵里正的门口:“那里,那里还滚着一个人头。”
“胡说八道!”赵里正喝了一声,但额上冷汗却落了下来。
裴妗虞拍了拍胸脯,劫后余生的样子:“想来这应该是梦,不是真的,只是我心里实在不放心。”
想了想,她道:“如果里正实在不愿意说的话,我就去县城里问问,看看城里的人知不知道什么?”
这话要是传到县太爷耳朵里,赵里正少不得挨一顿批。
他忙拉住裴妗虞:“等等,你别去,我告诉你就是了。”
本来他是不该说的,但他被妗虞绘声绘色的描述讲得心惊肉跳,便想着让让裴妗虞安心,也让自己安心。
反正县太爷也说没什么事了,那应当就是没什么事。
赵里正压低声音道:“和青阳县隔着一个县的宁阳县发生暴动,听说是流民太多,宁阳县又不作为,那些流民直接反了,到处进村子里杀人。”
说到这里,赵里正打了个哆嗦,安慰道:“不过不要紧,县太爷说官府派了人去平,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一个顺阳县,就算暴民控不住了,咱们也能反应过来。”
说完,他警告裴妗虞:“但这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裴妗虞点头:“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别人’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裴玄不是别人,他可是她的命根子呢。
娘也不是别人,他们都是自己人。
裴妗虞谢过赵里正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裴玄。
他分析道:“顺阳县的县令狡诈懦弱,保不齐会祸水东引,若是那些流民发生暴动后越过顺阳县直冲青阳县而来,时间...”
他沉吟片刻,看向裴妗虞,“时间大概在明日亥时到后日之间。”
裴妗虞心中一凛,对上了!
石头沟出事的时间,正是明晚亥时。
裴玄看了她一眼。
知道这小没良心的就只有嘴最甜,却也没想到今天才说的话就能忘。
他幽幽道:“今日好像有人跟我说,以后凡我要用手的地方,以后都叫谁来着?”
裴妗虞心虚一瞬。
她忘了...
对着裴玄尴尬一笑:“那个,我喂你吃饭昂~”
筷子自己吃饭没问题,但若是要喂人,还是勺子比较方便。
裴妗虞找来喂药的勺子,正要喂他,却被他避开。
他扫了她碗里只吃了一半的饭,“先把你碗里的饭吃了。”
省得他还没吃饱,自己就先饿死了。
裴妗虞哦了一声,加快速度把碗里的饭扒拉进嘴里。
飞快解决完自己的饭后,这才开始给裴玄喂。
裴玄这回没拒绝了。
一口一口吃下去。
他吃得自在,裴妗虞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倒是看呆了旁边的裴家人。
裴肃默默加快速度,三两下吃完,然后也拿了个勺子喂李氏:“媳妇,我也喂你。”
他们是真夫真妻的,可不能被比下去。
李氏看着眼前的勺子,一张圆脸涨得通红,瞪了裴肃一眼,但还是张嘴咬住了勺子。
裴明裴白两个脑袋里都是困惑。
小孩子最喜欢学大人了。
他们虽然不明白,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一个喂一个吃。
裴明给小白喂,小白张嘴要吃,但看了看自家娘亲,又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忽然,他眼睛一亮,把自己的脸揉红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把哥哥喂的饭吃下去。
“嗯~真香!”小白满意点头,反手也要给哥哥喂饭。
一个个互相喂着饭,只剩下张氏和裴辰面面相觑。
过了会儿,裴辰试探端起碗:“娘,要不,我也喂您?”
张氏扶额:“滚。”
......
一顿饭吃了个七七八八,正打算收拾碗筷的时候,裴妗虞忽然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就跟从前她肚子饿得不行的时候一样。
谁还没吃饱吗?
抬头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眼巴巴望着这边的赵香儿。
孙氏见到了,不好意思地朝裴妗虞笑了笑,随后拉着自家姑娘往阴影里走。
远远的,还能听到赵香儿细细的声音:“娘,我饿,我不想吃草根。”
孙氏也心疼,但她没有办法,哄道:“乖香儿,你先睡,等睡着了就不饿了,明天娘再给你找吃的。”
“好。”赵香儿的声音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应了。
裴妗虞想起来,孙氏是这里头唯一一个没有行李的外姓人。
其他虽然也有几户人家家里人没来找他们,但他们同是姓赵,多少会互相帮衬着点。
可是孙氏不一样。
裴妗虞看向张氏。
张氏自然也见到了刚刚的那一幕,朝她点头:“去吧。”
裴妗虞嗯了声,拿了两张饼往孙氏那边走去。
孙氏和赵香儿躲在树底下休息,走到她们那边还有点远,途中会经过赵德厚他们一家人。
除非绕点路转过去。
但裴妗虞不,她径直走过去。
就是要当着他们的面,把饼送给赵香儿,气死赵刚他们!
裴妗虞拿着饼往他们这边走的时候,赵德厚他们都以为是给他们的。
田氏满意中带着点嫌弃:“也就两张饼,真是不懂事,都不知道多拿几张,两张怎么吃得饱。”
赵德厚抽了口旱烟,眯起眼睛:“有就行了,等会儿她把饼拿过来的时候,我们先假装不要,让她先吃,这傻丫头一遇到别人对她好,就恨不得对人掏心掏肺,指定又会从裴家多拿几个饼出来。”
四人半晌没说话。
渐渐地,村民们回过味来,脸上的表情微变。
“有才,你说话啊!杵在那边干嘛?”赵虞氏见状,眼睛一动,拉着有才上前,要让他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众人。
她想让有才在这时候出头,以后众人更会记着有才的功劳。
却没想到赵有才张了张嘴,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反而整个人开始发起抖来。
这不争气的样子,气得赵虞氏抬手一巴掌打过去——
举在半空的手被裴辰拦住,裴辰冷冷道:“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他语速飞快道:“青阳县整个县被暴民屠杀殆尽,宁阳县暴民叛乱,顺阳县同叛军勾结,没有任何抵抗归顺叛军。”
最后,他总结一句:“石头沟回不去了,除非你们也想加入叛军。”
随着他最后一句话落,在场鸦雀无声。
赵虞氏都忘了斥骂裴辰不敬老人,呆呆地看着裴辰。
随即,她视线转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赵有才对上自家娘的目光,面色难看地点头,“是...是这样。”
......
空气仿若凝固,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石头沟众人身上。
许久,一声压抑的啜泣打破这份沉默。
是村里一位年轻媳妇,她娘家就在青阳县,一想到亲人们可能遭受到什么泪水便如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哭声像是具有感染力,一时间,众人或哽咽,或低泣,或哀嚎,悲戚的氛围如阴霾般迅速蔓延......
赵虞氏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她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倚着身旁的树干才勉强站稳。“作孽啊,这是什么世道……”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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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让人怎么活啊...”
她活了这大半辈子,以前苦归苦,但熬一熬总是会过去的,可如今这世道,这是让人去死啊。
赵里正也难以置信。
但他身为一个村的里正,越在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他深吸口气,对众人道:“这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们有幸逃过一劫,家人也在身边,已经比很多人要好得多。”
“现在哭这些已经没用了,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赵里正在石头沟的威信还是有的,且越是六神无主的时候,越希望有人能有法子。
村民们渐渐停了哭声,问赵里正:“里正,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啊,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赵里正被众人问得停顿片刻。
其实他心里也慌得很,哪里有什么对策,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裴家人,问:“张氏,你们觉得呢?”
张氏看向裴玄。
裴玄的目光却看着裴妗虞。
裴妗虞顿了下。
好好好,又到了她表现的时候是吧。
她说刚才明明在跟娘亲亲亲抱抱靠靠的时候,裴玄怎么非过来把她拉走,让她背书呢!
裴妗虞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众人的目光瞬间如聚光灯照了过来。
不过他们都是低着头,让裴妗虞觉得有点没气势。
于是她找了个石头站上去。
摆好架势后,裴妗虞微微仰头,眼神中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不急不缓开口:
“各位叔伯婶子,当下之势,危如累卵,然慌乱无益,唯有沉着应对,方可寻得生机。”
这回村民们更是听不懂了。
但不妨碍他们觉得裴妗虞更厉害了。
连连点头附和:
“没错没错,是这个道理。”
“裴家丫头说得真好。”
“要是我家的也有这么聪明就好了。”
“德厚家的也是没福气,这么聪明的娃,愣是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