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高考前,模拟考的分数已经能上国内顶级院校了。“白翎,你去哪个学校啊?”同桌看着我的成绩条,满脸羡慕。“A大。”不知是不是错觉,顾青野紧绷着...

我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高考前,模拟考的分数已经能上国内顶级院校了。
“白翎,你去哪个学校啊?”
同桌看着我的成绩条,满脸羡慕。
“A大。”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青野紧绷着的肩膀松了下去。
同桌又去问了前桌。
“你们读哪个学校?”
“A大。”
顾青野淡道。
还剩十天,班级里氛围紧张极了。
老师突然把我叫了出去。
“你母亲的电话。”
那个下午,我在办公室流干了这辈子的眼泪。
“谢谢老师。”
递电话的手都在颤抖。
晾干眼泪,我装作无事人回到教室,继续学习。
铃声响。
考官发卷。
做题。
收卷。
高考题目不算难,踏出考场的脚步却异常沉重。
母亲打电话给我哭诉。
说父亲又开始赌,甚至还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家里积蓄一扫而空,还欠了不少债。
那些要债的人每天都拿着刀来家逼母亲还钱。
我没钱上大学。
还要去打工还债。
“没关系,我是小鸟,我总能飞出去。”
我安慰着母亲。
故作坚强,背着背篓便上山摘蘑菇了。
飞鸟在竹林上空盘旋。
这些年它们到底飞出过这片领空没,我无从知晓。
顾青野给我打了电话。
“你志愿填的A大吗?”
我应了一声。
“知道了。”
电话挂断。
他挂的太快了,快到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顾青野,我不读A大了。
我搬到了后桌。
每天看着他们一同进教室,下午又乘同一辆私家车回家。
同学们说的也没错。
我和顾青野中间有道不可跨过的鸿沟。
不同的阶级,不同的眼界。
我曾掏出所有积蓄给他买了双球鞋作为生日礼物。
价格我还记得很清楚,花了189快,因为那是我省了小半年的生活费。
却从未见顾青野穿过。
他的朋友好心告诉我说他从不穿便宜货。
我才知道顾青野的一双鞋抵我好几年的全部生活费。
“同学,别再往柜子里放吃的了。”
保洁阿姨训斥着我。
“没看见会生蚂蚁吗!”
我还是习惯给顾青野买早餐。
习惯他的笑容,习惯他佯装生气敲着我的脑袋。
他早已化作我生命中必备的氧气,渗进全身百骸,再难分割出来。
酸涩涌上鼻腔。
我躲在柜子后擦干眼泪才出来,默默捡走地下的早餐。
透过窗户,我望见蒋南笙把没吃完的三明治塞进顾青野嘴里,动作自然,像是做过千万次般。
“白翎,他不属于你。”
我一遍遍告诫着自己。
“他是顾青野,不是竹林里随便能摘走的蘑菇。”
桌面上的千纸鹤被我塞进抽屉最深处,再也没拿出来过。
十多年后,顾青野在二手市场看见了我与他的定情信物。
“你哪儿来的?”
摊主笑道:“坟边捡的。”
“成色有点旧,可以给你便宜些。”
那根他花了五十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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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的手链,兜兜转转,五十块钱回到他身边。
“坟在哪儿?”
“我想去看看。”
下过雨的山路很不好走,皮鞋陷进土壤,甩了不少泥点子在裤腿上。
“这里。”
摊主指了指不远处。
杂草丛生。
“好。”
顾青野走进去。
那个勉强能称为坟的小土包耸立着,开了不少野花。
写着名字的木板斜插,最底部因受潮长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白翎,你不是说你是自由的鸟吗?”
“怎么关在这里了。”
他掏出手链,摩挲着生锈的金属扣。
一切宛如昨日。
天色不早,顾青野将手链挂在木牌上,准备离开。
我急忙拉起口罩,蹲在树边翻着背篓。
同无数采菇女一样,没有引得他怀疑,两人擦身而过。
确认他彻底离开后,我才回到自己坟前。
手链还带着余温。
眼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