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泯之在她床边坐下,“好好好,我不是人,我这个不是人的,来帮你上药。”“不用你,我自己来。”秦惜伸手要去抢那玫瑰膏。乔泯之手臂长,轻轻一扬,她便够不着了。他作势...

乔泯之在她床边坐下,“好好好,我不是人,我这个不是人的,来帮你上药。”
“不用你,我自己来。”秦惜伸手要去抢那玫瑰膏。
乔泯之手臂长,轻轻一扬,她便够不着了。
他作势要吻她。
她害怕地往后退。
“再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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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还是乖乖上药?”
秦惜一双明眸被气得快要氤氲出水来了。
“怎么好人坏人都是你!”
她又抓过纱帐,将自己的脸给盖了起来。
不看他,不理他,就当这副身子是别人的。
讨厌!
于是,刚穿好的里衣,又被他给脱了……
他拨开她碍事的腿,用手指沾了玫瑰膏,借着房中的泛着金色的日光,打着转儿帮她细细涂抹到被粗暴伤到的地方。
秦惜咬着纱,将脸别过一旁,不叫自己有多余的动作,忍着不出声。
讨厌!
这世上就没有比乔泯之更讨厌的人!
可光是咬着纱,仿佛不解恨,她又把手指送到口中,横咬着指背。
乔泯之送的玫瑰膏,是他亲自调的。
只用了上好的油脂和玫瑰,再无旁的。
他垂着眼帘,帮她上药,就像大夫救了只兔子,眸中毫无波澜。
可下一瞬,秦惜一阵压抑地惊叫,两腿乱蹬,又不敢大声。
他居然吻了下去。
“乔玉郎!你住嘴!”秦惜被他两手捧住,根本挣脱不得。
他不知道又哪根筋抽了。
她又要被气哭了。
这次,乔泯之听她的话了。
他抬头,身子前倾,长长睫毛半遮着眼眸,欣赏一件尤物般,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过去一向不准他掌灯,黑夜里,每每都如一条死鱼般躺着,等着他完事儿。
他从来不知,她挨欺负的时候,会这么有趣,这么好玩儿。
“央央,我住嘴了。”他盯着秦惜,意犹未尽。
话语里乖极了,可眼眸里却一点都不乖。
秦惜将脸扭到一边,不想理他,她决意要尽早从他的府里出去,再也不见他。
可却听他接着道:“央央,你用了我的玫瑰膏,用了五年,已经入味了,你知道么?”
“你住嘴!”秦惜赶紧抬手捂住他的嘴。
再由着他,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入不得耳的话来。
这时,总算有人来救大命。
外面忘忧道:“大人,宫里来人了。”
想必是皇后发现司琴彻夜未归,公主也没动静,来要人了。
秦惜白生生的手,还捂着乔泯之的嘴。
他也不答复外面,只盯着她看。
秦惜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他这张嘴,原来真的是什么话都说,什么事都干!
不管是说谎还是算计人,都可以装得干干净净,一丝一毫都叫人看不出脏。
乔泯之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
秦惜后知后觉放开手。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笑了一下,之后站起身来。
“我一个人去应付就够了,你好好休息。”
“我又没说要去,跟我有什么关系。”秦惜嘀咕。
乔泯之自然知道,昨晚真正想要司琴的命的是谁。
可他“念旧”,又“心善”,自然不会拆穿。
他从衣桁上拿了昨日的衣袍,抖开,自己利落穿戴整齐,对镜仔细整理了衣袍冠带,向来不用人伺候。
秦惜随便瞥了一眼,心里送他八个字: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乔泯之对着铜镜,认真看了自己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纰漏,这才转身出去。
推门重新站在青天白日之下,身姿挺拔无双,如寒竹披新雪,昆山沐晨辉。
忘忧过来道:“大人,宫里来的是司棋姑姑,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让她等着,先去望春园。”乔泯之懒洋洋上了肩舆。
两匹马被乔泯之控制住,转头狂奔。
锦书站在车顶,向路上胡乱逃命的人群狂喊:“让开!全都让开——!”
马车中,拉着长长的哨声,引着巨犀,穿过闹市,直到城中僻静的无人空地,才缓缓停住。
犀牛也渐渐安静下来,停了脚步,与马车保持距离。
哨声悠悠。
秦惜从车厢中站了出来,将手指从口中拿了下来。
白色的巨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远远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挪动着沉重的身体,走了过来。
乔泯之不动声色,勒紧缰绳,控制住两匹马。
秦惜站在马车上,眼巴巴看着朝她走来的巨兽。
巨犀来到近前,将鼻子上的尖角,小心翼翼递了过来。
秦惜伸手,放在它的角上。
“小白……”她哽咽唤了一声。
巨犀鼻子里,呼哧了两声,屈下前膝,跪了下去。
“真的是小白。”秦惜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何时掉下来的眼泪。
它原本一身雪白,经常披了威武的铠甲,是她新年仪仗中最威武的一个。
如今,却遍体鳞伤,沦落至此。
这时,驯兽师终于气喘吁吁追了过来,“牛,我的牛!”
乔泯之给锦书递了个眼色。
锦书上前,“你的牛多少钱?我家大人买了。”
那驯兽的还不想卖。
白犀如此稀罕,又会跳舞,以前只有宫廷御用的驯兽师才有,他下次想再弄到,可没那么容易了。
锦书:“你的牛刚才踩死了人,若是官府追究起来,或是苦主闹大,不要说牛,你连命都未必保得住。只要你肯开价,今晚的事,我家大人会帮你善后。”
“是犀牛。”驯兽师纠正。
“犀牛也是牛,你这牛身上有命案,我们大人按黄牛的价买了。”
白越:“算了,锦书,大人常教导我们,不要随便欺负百姓。就按水牛的价吧。”
秦惜听了,噗地想笑。
她的小白,当年还是幼崽时,都万金不换。
如今却成了水牛的价。
忘忧也道:“是啊,大人教导我们,过日子,就得该花的花,该省的省。这牛全身都是伤,最多水牛的价。”
这几个,见公主笑了,生怕乔泯之不能说话,错失了表现的机会,使足了劲帮主人忽悠。
驯兽的没办法,只能拿了水牛的钱走了。
秦惜五年来第三次出门,逛了趟夜市,没买胭脂,没买罗裙,没买首饰,买了头犀牛。
她站在马车上,心疼地看着小白。
五年不见,它都这么大了,却瘦骨嶙峋地,完全没有了当年神采飞扬的威武模样。
养犀牛,花销巨大,不但要有人精心伺候,有上好的瓜果草料,还要有足够大的场院供他撒欢。
票号里那一百万,除了用来杀人,剩下的不知道能养小白多久。
秦惜余光里,看了看乔泯之。
要不……,等在他这儿,过完二十岁生辰再走吧。
兴许,还能再多二十个数。
主意打定,回过头来冲他抿唇浅笑,“相爷,我们回家吧。”
她这一笑,莫要说乔泯之,白越和锦书的魂儿都跟着飘了一下。
公主笑了!
早知道养牛能哄公主高兴,主人怕不是得把全天下的牛都抢回来。
乔泯之不能说话,睫毛一上一下,报之以微笑,转身弯腰回了马车内。
白越跟锦书捂着嘴嘀咕:“主人还娇羞了。”
锦书用胳膊肘怼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耳朵尖儿都红了。”
两个噗嗤噗嗤偷笑。
正这时,远处凄厉的呼哨声,又响了起来。
白犀忽然暴躁。
刚刚安抚下来的马,再次受惊,一声长嘶,扬起前蹄。
秦惜:……
这不是醉了,是傻了。
傻了更好。
她伸手,狠狠扯着他的俊脸掐!
他这个书生,看着文弱清瘦,可衣裳底下,从来就没有什么软肉,只有脸是软的,掐得动。
乔泯之被掐疼了。
眸子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惊喜。
仿佛看到,当年孤山院里的那个小公主又活过来了。
手劲儿还真不小,再掐几下,他都得毁容。
不过,只要她能消消气,多掐几下也没什么。
于是,他又整个人挤了过去,将秦惜靠在角落里,用脑袋蹭她:“嗯~~~~~~~”
秦惜:“你走开,你干什么呀!”
“嗯~~~~~~”
不管她怎么掐,他赖着不起来了。
顺便另一只手,伸出车窗外,跟白越比划:药!药呢!
白越慌忙又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只好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
没带,真没带!
乔泯之的手语变成:你等死吧!
之后,无奈把手又收了回来,又抱住秦惜:“嗯~~~~~”
秦惜:……
车外,白越、锦书、萱草和忘忧,都是一哆嗦。
主人叫的真销魂。
马车穿过夜色中的人流,秦惜一面嫌弃地推开腻歪得烦人的乔泯之,一面听见外面有人在兴奋高喊:
“大伙儿快去看,前面那条街上,有人舞犀。”
今日非节非年,夜市中居然会有人舞犀?
那是新年夜,帝后与民同乐,才会有的场面。
如今,沦落到大街上卖艺的,只能说是那犀牛老了,病了,惨了,不中用了。
人潮纷纷涌了过去。
马车里,秦惜忽然不推乔泯之了。
任由他挤着她,颓然地将后脑靠在车厢壁上。
白犀,是北雍的象征。
舞犀,是北雍最神圣庄严的盛典。
小时候,每逢新年第一天,皇宫中所有人都要与白犀共舞,鼓号喧天,场面宏大,世间罕有。
可自从亡国后,象征神明的白犀全部被赶来晟朝,被关在石笼子里,过着牛马一般的日子,生活在皮鞭之下,只为在宴席间,被迫起舞,供王公贵族取乐。
然而,养犀本就金钱消耗巨大,晟朝的驯兽师又不擅长驯养。
五年间,当年被从北雍赶来的白犀,病的病,死的死,如今已经所剩无几。
侥幸适应,活下来的,也早就失了神性,沦为牲畜。
它们,就如她一样……
秦惜用力眨眨眼,将脸扬起来,不叫眼泪掉下来,给乔泯之看见。
但乔泯之好似也感受到了她的心境,不胡闹了,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用力抱了抱。
这时,突然外面一阵尖叫声,紧接着,前面的人潮忽然掉头,迎面慌乱地朝着马车这边逃窜过来。
“犀牛惊了,快爬啊——!”
人群惊了拉车的马。
两匹马,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扬起前蹄,胡乱冲撞。
车子被两匹马扯得,在混乱逃命的人群中原地打转。
秦惜与乔泯之抱在一起,被晃得滚到地板上。
这时,地面,咚!咚!咚!咚!
一阵急速隆隆作响!
人群的尖叫,马匹嘶鸣。
发了狂的巨犀朝着他们这边来了。
“保护大人!”
白越拔刀,飞身直奔巨犀而去。
然而,他的身形,在夜色灯火深处狂奔而来的巨兽面前,那般渺小。
巨犀的尖角只轻轻一甩,便将白越给顶飞了出去。
人潮纷纷逃命。
马车还在大街中央打转。
眼看着,来不及逃命的人,被巨犀踏过,顿时拦腰成了肉泥。
若是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
乔泯之从车厢中钻了出来,抢过缰绳,强行勒马,调转车头。
这时,车厢中,传出一阵奇异的哨声,吸引了巨犀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