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管家,平时见了二房的人都是趾高气扬,和面对大房的人态度截然不同,说白了就是捧高踩低。其实这也正常,毕竟在外人眼里,池家并未分家,二房一大家子就没一个争气的...

这位王管家,平时见了二房的人都是趾高气扬,和面对大房的人态度截然不同,说白了就是捧高踩低。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在外人眼里,池家并未分家,二房一大家子就没一个争气的,都是扒在大房身上吸血,沾了大房的光,勉强在燕京有一席地位。
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沈棠宁来的时候,王管家正同池二夫人说话,态度虽然恭敬,腰板却挺得直直的。
池二夫人面露犹疑:“我上个月才支了一笔银子,这还不到一个月就花完了?”
沈棠宁只听了这么一句,便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神色自若地踏进门来,里面二人停了话头看过来。
王管家见了沈棠宁,略有些不自在地行了礼:“二少夫人。”
沈棠宁点点头,有些惊讶:“王管家怎么在这里,是有事找母亲么?”
王管家尴尬地点点头。
“我来找娘说会儿话。”沈棠宁自然地来到池二夫人身边,动作亲昵,对方笑着示意她坐下。
她看了眼二人,面上笑盈盈的,“娘和王管家先聊,我不急。”
“行,那你在旁边坐会儿。”池二夫人点点头,转头又看向王管家。
后者摸了摸鼻子,重新端正了神色,因为有求于人,终于肯放低身段,脸上赔着笑:“哎呦喂二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府里多了位小主子,老夫人早先放了话,一切先紧着那位,这开支可不就大了起来么!”
他掰着手指头数,语气夸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得要银子啊?”
池二夫人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是她小家子气,从前她也贴补过公中没错,可那至少是花在一大家子身上的,如今连大房的妾室怀了身孕都算在她头上算怎么回事?
那沈熹微怀的又不是她儿子的!
但池二夫人到底没说什么,她不是爱计较的人,同样自觉在大房面前低人一等,也硬气不起来,否则也不会任由大房拿捏这么多年。
她沉吟片刻,正欲松口,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料这个时候,旁边的儿媳突然开口:“等等。”
两人扭头看去,沈棠宁脸上透着惊讶,似是迟疑:“我没理解错吧?王管家这是来向母亲讨银子了?侯府何时落魄成这样了?”
别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上一世她就知道内情,在她未嫁过来之前,二夫人一直暗地里用嫁妆贴补整个侯府,她商贾出身,娘家是赫赫有名的富商,自然不缺银子。
沈棠宁接管了掌家权后,觉得这么下去不像回事儿,传出去也不利于池景玉的名声,便勒令不许再管二房要银子。
二人面上均有不自在。
池二夫人是觉得难以启齿。
王管家则是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他自诩管家多年,又是侯夫人和老夫人面前的得脸人物,哪能被一个初来乍到的沈棠宁这般质疑呢?
王管家皮笑肉不笑:“二少夫人有所不知,侯府历来都是如此,在您尚未嫁过来之前便有了这样的传统,更何况,这事二夫人也是同意的。”
沈棠宁似笑非笑望着他:“历来如此,便是对的吗?我还从未听说过哪家高门大户开销是出自儿媳的嫁妆。”
王管家脸色一时僵硬不已。
就是寻常人家,花娘子的嫁妆也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更别说侯府这样显赫的门楣,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她话音一顿,添了几分耐人寻味,“可世子爷打点仕途的花销,我二妹养胎的开支等等,总不能也由我们二房出了吧?”
池二夫人点点头,可不正是这个理?
替大房养了儿子还要养孙子,他们二房又不是冤大头!
满室死寂。
饶是大房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找不出借口死缠烂打。
但占了便宜的人从不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只会抱怨吃亏的人为何不继续吃亏下去?
到底不是亲生的,老夫人是半点不心疼,语气还隐隐有些埋怨:“老二家的,一家人分得那么清做什么?你们手头宽裕,多帮衬点也是应该,等景玉在朝中站稳了脚跟,要提携你家那个不争气的混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池二夫人心中一酸,饶是早就知道老夫人心偏的没边,她还是难免觉得委屈。
听听这叫什么话?
且不说池景玉将来飞黄腾达,是不是真会提拔自家兄弟,就侯夫人那目中无人的德行,会愿意拉拔他们二房?
从老夫人嘴里,她儿子像是什么破铜烂铁一样,要不是如今朝中风气不似从前那般松散,捐官已经行不通,她高低给儿子砸个官打烂这家人的脸!
沈棠宁轻轻抿唇,脸色淡了下来:“祖母这话说的,倒像是朝堂是池家的一言堂,说提拔就能提拔一样。”
她这话毫不客气,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住口!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不要命了?”侯夫人咬牙切齿,脸色沉沉怒视着她。
这种话传了出去,这不是将她儿子置于风口浪尖么?
沈棠宁无辜地眨了眨眼,神色茫然:“这不是祖母的意思么?”
老夫人一阵心梗,涨红了脸:“混账,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好吧,许是孙媳理解错了,但连侯夫人都没这个信心,可见要靠世子是行不通。”沈棠宁也不顾侯夫人青白的脸,不紧不慢地道,“夫君近来很是努力用功,我相信他凭借自己的努力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她眼神憧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状元夫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道:“若是夫君做了官,将来也少不了打点,这么看来,二房手里的银子也不是很宽裕,说不定到时候还要仰仗世子疏通关系呢!”
侯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脱口而出:“你想的美!”
池宴那个草包还能考中?
还想让她儿子帮忙疏通关系?
做梦去吧!
她这会儿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沈棠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眼神慢慢变的失落:“那好吧,看来侯夫人不太情愿。”
她终于抛出自己的目的,“总而言之,从今以后大房出多少二房就出多少,想要二房多出银子,大房就先起个表率作用,大家都没意见吧?”
“……”
迎接她的是一片鸦雀无声。
一场请安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池二夫人,回了西院后她便逮着池宴不停地吹嘘:“你都不知道你媳妇儿有多厉害,侯夫人和老夫人的脸那是一个赛一个的难看,可让为娘好好出了口恶气!”
池宴支着下颌,眼神饶有兴致:“当真有这般厉害?不过娘,您这么着是不是不太好?平时不还教育我要尊重祖母么?这要是让外人听了去,啧啧啧……”
池二夫人一噎,嗔笑着推他脑袋,没好气道:“去你的!你什么德行我这个当娘的还不知道?”
可她若真如此,便也不是沈棠宁了。
沈棠宁波澜不惊,微掀眼皮:“殿下说笑了,您亲自递的帖子,棠宁焉有不应的道理?”
众人心想,可不是吗?
云安公主的德行谁不知?
倘若沈棠宁真拂了她的面子没来赴宴,怕是会惹恼了她。
不来要得罪她,来了要被她奚落,谁看了不说一声惨?
留意到众人变得微妙的神色,云安公主心里不忿,看向沈棠宁的目光愈发不善。
这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遭逢变故,没能磨掉她的锐气,反而还令她愈加会装模作样,看着就让人讨厌!
她轻挑红唇,语气漫不经心:“本公主这也是好心,念着你在家无聊,和池二公子又没共同话题,这才邀你来解解闷儿。”
这话里的恶意都不必细品,句句往沈棠宁心窝子戳!
若她真与池宴相看两厌,听到这话这会儿怕是如鲠在喉。
其他人一边暗道云安公主缺德,一边觑着沈棠宁的脸色。
却见她释然一笑,眼神感激:“多谢殿下关心,我与夫君虽没有相同的志趣,不过性子倒正好互补,夫妻之间本就需要时间磨合,因此日子倒也不算乏味。”
不少人面露欣赏,身处逆境却不抱怨,沈大小姐有这份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云安公主噎了噎,气得磨了磨牙:“好啊,那本公主便拭目以待!”
她说完便不再理她,走向主位。
……
隔壁的男席,有人笑着调侃:“子珩,看来你这前未婚妻,倒也没传闻中那般对你情根深种啊?”
池景玉回神,敛了敛眉,朝着说话的人淡淡回道:“三皇子说笑了,我与她的婚约本就是家中长辈订下,自然谈不上什么情谊。”
燕行舟轻眯起眸,嘴角勾着一丝玩味:“你当真不后悔?”
池景玉眉心一拧:“这有什么可后悔的?”
燕行舟深深叹息,意味不明地道:“错把珍珠当鱼目,本宫替你惋惜啊!”
池景玉脸色微变,想起沈棠宁的所作所为,眼底掠过一丝排斥:“殿下说笑了。”
他会后悔吗?
不,绝无可能。
……
云安公主向来讲究排场,赏花宴也办的极为奢靡。
庭院中各色各样的花竞相绽放,还有许多平日里难得一睹的名贵品种,像姚黄魏紫也赫然在列。
然而主人的意图却不在赏花,云安公主像是故意膈应沈棠宁似的,专程把沈熹微叫到跟前交谈。
沈熹微哪里想到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公主会主动和她说话,十分受宠若惊。
一群人为了拍云安公主马屁,连带着对沈熹微也是一阵吹捧,直让她有些飘飘然。
坐在沈棠宁旁边的温瑶压低了声音不忿道:“切,她们俩倒是臭味相投上了!”
江清月面露无奈:“你这话要是传到公主的耳朵里,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温瑶吐了吐舌头:“我看这里没其他人才说的嘛。”
沈棠宁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当心祸从口出。”
“知道啦!”温瑶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卖乖,才把这话题揭过去。
云安公主见沈棠宁不痛不痒,顿时恼怒不已,兴致也淡了下来。
她倒也不是真想抬举沈熹微,对方一个庶女,要不是为了气沈棠宁,她还真看不上。
没一会儿,贵女们又提议行飞花令,男宾就在对面,大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棠宁没什么兴致出风头,陪着玩了两局,表现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