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的上官入画,听得此话,垂下眼睑,侧身对着二皇子行了最后一礼:“殿下保重!”上官入画决绝从袖中拿出一把金剪,割掉自己一绺发丝,乌青的柔发飘落,她哽咽朗声道:“...

傲然的上官入画,听得此话,垂下眼睑,侧身对着二皇子行了最后一礼:“殿下保重!”
上官入画决绝从袖中拿出一把金剪,割掉自己一绺发丝,乌青的柔发飘落,她哽咽朗声道:“上官氏从今日起断发和离,从此和二皇子萧景琛再无瓜葛,期望殿下往后能恣意潇洒,罪人上官氏拜别!”
说完之后,上官入画抬身就走:“恳请宸王殿下多多帮忙,至少留住我上官一族一点余火。”
慕南宸动作敏捷抬手拦住了二皇子,待到上官入画走出院门才冷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殿下不要执着。虽然难以忍受,可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二皇子今日经受之痛,让他很难喜欢带来这个噩耗的慕南宸,听得此话冷哼一声,形容冷峻:“本王自己担着就是,与宸王无关。”
慕南宸抖了抖袍袖端重沉稳道:“臣得了上官王妃的拜托,自然会尽心竭力,不让太子牵连太多。”
二皇子听得,垂着头深吸了一口:“只要你能做到,本王任由你差遣。”
慕南宸长身而起,恭敬行礼:“殿下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只要能答应臣做到忍耐,压住脾气韬光养晦,臣会帮殿下解气,大大的解气。”
二皇子抬起眼睑看去,慕南宸修长的身影已经沉稳走出书房,院外耀眼的光芒覆盖上他的身躯,让二皇子眯起了眸子,不堪直视。
宸王府屋檐院落上落满了白鸽,一只只珠圆玉润的白鸽泰然在院中闲庭信步,假春桃和春柳随着姜铭烟坐在屋檐下,抓着谷子粒正在欢笑投食。
在众人不防备的时候,从院墙飞过一只白鸽落在了屋檐之下,粉色的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假春桃眼疾手快,立刻弯腰抓住鸽子,迅速抽出竹筒,展开手让白鸽蹲在她手上吃谷子粒。
姜铭烟瞥见,摇身回屋喝茶,展开纸条迅速一过:上官入画入狱。
看完之后,姜铭烟毫不留情,直接将纸条丢入痰盂之中,倒上茶水,字迹瞬间弥散消失。
翌日朝堂。
皇帝将龙案上御史台的弹劾和刑部尚书崔正言的奏折全部摔向宰相上官云飞:“岂有此理!枉费朕这样信任于你,你竟然纵容族人和女儿做出这些事情!”
殿外禁军正了正身子,等待命令。
果然皇帝无情下达旨意:“罢黜上官云飞宰相一职,流放夜郎。族中男子有职位者全数革职,众生不可入仕,女子不可入宫,不可嫁给官员为正妻!”
上官云飞被禁军拖了下去,本和太子左右分站两侧的位置,左侧如今空了下来。
朝堂文武官员神情紧张,彼此交换眼色,目光在太子、二皇子和慕南宸的身上转来转去。
后排的官员压低声音交换想法:“怎么二皇子搭上了宸王,反而失去了最大的助力,宸王不会是假意投诚吧?”
“胡说,宸王和太子可是撕破了面皮的,上次的事情阵仗也不小啊!”
“二皇子常年在外,根基不稳,哪里斗得过太子,我劝你们识时务者为俊杰,下朝之后多去东宫走动。”
说到这里,朝堂官员们心动的自然就会行动,观望的都决定低调再低调,毕竟如今朝堂上的势力,已经一边倒向了太子。
太子上前亲自捡起地上的奏折,忽然停住了拿起一份摊开的弹劾帖子来转头看向前排的慕南宸:“宸王如今协管御史台,怎么不提醒陛下这叠奏折中不全是关于上官云飞的?”
姜家一百零六口,纵然被批成叛逆,那也是人命!
姜铭烟袖中秀拳掐出道道指甲印,银牙深咬,狐媚儿眼眶微红,如同燃了桃花。
当年那血淋淋的杀戮、业火焚地的画面,午夜梦回,每每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可一朝太子,却说的轻松随意。
太子似乎觉察书房内的沉寂气氛,跟着叹息一声:“既然是叛逆,株连九族的大罪,朝廷当年自然是谨慎的。姜家罪臣之女的尸身是皇后娘娘亲自验证的。”
太子妃也唉声叹息:“母后当年看了之后,连连噩梦惊心,调理了一年才好了,就是现在也不敢灭了火烛睡觉。”
一纸令下,屠杀一百多口人,倒是害的他们睡不着觉了,罪过真大。
姜铭烟闭了闭眸子,扭动水蛇腰儿惊喜地往前来到书案:“我只当王爷画了一幅而已,想不到竟然有这许多!”
姜铭烟便直接去到书案后面,无暇玉手轻轻托起轻透的宣纸,就着画上美人一一转眸看去,越看眸子越黯淡下来,赶着松开了手,宣纸摔在了桌案上。
姜铭烟眨巴无辜的鸦羽,小心翼翼抬眼望向慕南宸道:“王爷连臣妾小时候的容貌都能想象画出,真让臣妾感动。”
太子悠然地捡起姜铭烟掉落的画卷讲述道:“这是宫中后花园合欢花树前画的吧?”
姜铭烟也认出来了。
太子妃入宫,宫中国宴,姜铭烟和崔云儿随着交好的莅阳公主入宫帮忙。太子妃的耳环,还是她帮忙挑选的。
也是这一日,慕南宸请了陛下恩旨,喜上加喜赐婚慕南宸和姜铭烟。
这幅画是姜铭烟心愿得逞,在合欢花树下,听慕南宸表白心迹,感动落泪而成的画。
慕南宸狭眸幽深,只是定神望着画出神。
姜铭烟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南宸的目光如此黯淡无光,仿佛里面藏着很深的情感。
缅怀,不稀罕。
姜铭烟固执而粗笨地指着画卷:“合欢花处处都有,妾身还和王爷提起过,所以王爷有感画出这个场景。”
慕南宸收敛眸中深沉,立起一双锐利的眸子盯住了姜铭烟:“放肆,岂能顶撞太子殿下,还不跪下请罪?”
姜铭烟十分委屈,磕头有声:“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眯起温润的眸子,摆摆手:“宸王不必如此苛刻,妇道人家不知规矩,但是却一片真心为你,难得。”
慕南宸听得,冷声呵斥道:“若非是太子殿下在此,本王断然饶恕不得。”
太子含笑将画作放下:“故人已逝,宸王何必还作这些画作,要知道这画中人是逆贼,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可不好办啊。”
姜铭烟立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瞧着太子蕴含深意的笑意,她媚眼儿左右转动,这测试值了。
本来她就知道,这一状可谓是告得毫无意义。
不过倒是看出了太子和慕南宸之间微妙的关系,超值了。
慕南宸掀开衣摆,徐徐跪下,眸光稳定,面容平和:“旧事重提,难免让宫中贵人心惊不安,这些旧画,请太子殿下恩准臣留下。”
太子听得朗声笑道:“想不到宸王如此深情,也不过是几张画像,本太子便帮你隐瞒下来,也不打紧。”
太子妃挪动步子,转眸给了姜铭烟一个眼色,便往外走。
姜铭烟佯装没瞧见,反而扭动腰肢,翩然往前,手中握着紫砂壶便斟了两杯茶,纤纤玉手托住两杯,一杯向自己,一杯向太子。
“太子殿下宽仁,实在是社稷之福,妾身虽是蒲柳,也仰慕太子殿下,以茶代酒,敬太子殿下一杯。”
“胡闹!”
慕南宸上前将姜铭烟托举出去的茶杯抢在手中,眸子溢满了烦躁:“你是什么身份,怎可逼着太子殿下和你对饮?”
姜铭烟怯生生软糯糯地哽咽一声:“妾身也听得出太子殿下有心放过王爷一马,这可是附逆的罪名啊!”
慕南宸被噎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之间,茶杯之中的茶水洒落在地:“臣失仪,请太子殿下恕罪。”
姜铭烟抽出手帕子给慕南宸擦拭袖管,柔媚婉转地安抚道:“王爷只要知道太子殿下的恩情就好,太子殿下自然会庇护王爷的。”
一面说一面拿着狐狸眼儿使劲给慕南宸使眼色。
慕南宸缓缓吐出一口气,咬了咬牙,对着姜铭烟点头:“你说的很是。”
回转头便对着太子恭敬行礼,垂着眼眸,态度端正:“臣铭记在心。”
太子笑眯了眼,从书案后面走出来,拍了一下慕南宸的肩膀:“我在王府中养病得宸王照顾,回宫之后我必和陛下陈情,你放心。”
“宸王你得了这样一位娇妾,实在是聪慧过人,又对你深情体贴,真是难得!”
太子妃在身后看了这些许,稳步含笑上前,伸手揽住了太子的臂弯,粉唇明处一个贤德的微笑:“太子殿下,站了这许久,想必也乏了,先回去休息吧?”
太子握住太妃的手掩藏不住面上笑意:“太子妃所言甚是,还要在府上叨扰几日,宸王费心了。”
送走太子,慕南宸转身回云墨轩,见到姜铭烟正款款跪在中央。
“这是做什么?”
姜铭烟垂眸深拜:“妾身当时一时惶恐,多说了话,让王爷不喜,请王爷责罚。”
慕南宸盯着姜铭烟看了些许,眸中深情复杂,唇上吐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叹息,这才上前扶着她起来。
“本王知道你真心为我,太子殿下不也夸赞于你,此刻本王惩罚了你,不是对太子殿下的否决?你这样聪慧,便别和本王胡闹了。”
姜铭烟含笑,玉臂勾住慕南宸的脖项,玲珑的身躯贴上慕南宸,空气瞬间燥热,一股幽香盘桓在四周,娇滴滴的唇珠颤动,勾魂夺舍的眸子一瞬不瞬:“王爷~”
说曹操曹操便到,欢懿公主大喇喇地穿庭院而过,随后紧追着一群宫女。
姜铭烟听得公公的介绍,立刻矮身行礼,欢懿公主像是没瞧见,直接就走了过去,绕过柱子却忽然转眸回身,目光落在姜铭烟身上:“你是谁?”
公公立刻介绍:“这是随宸王侧妃随行入宫的宸王妾室明姨娘。”
欢懿公主听得,轻蔑地撇了撇嘴,十岁不到的娇嫩面庞上露出活灵活现的厌恶神情:“啊,是给太子哥哥使绊子的那个宸王,怎么不打出去,什么东西都能进母后宫中吗?”
苏笑景正在后院来寻姜铭烟告退,将这句话听得耳中,上前要行礼,欢懿公主根本不甩她,扭身径直去了。
苏笑景下不了台,拿姜铭烟出气:“没见过世面,在皇后娘娘跟前失礼,将王爷的脸面都丢尽了!”
姜铭烟当场便勾起狐狸眼儿,整理着袖管轻笑道:“侧妃娘娘的面子,在这里一样不好使,是坐不住才来后殿寻妾身的吧?”
苏笑景一双水杏眼立时瞪了起来,拿出十足侧妃娘娘的派头来充面子:“放肆,这是你和本侧妃说话的态度吗?”
姜铭烟懒得理会,待要回两句,瞧见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徐步走来,瞧见两人便转过廊柱上前来,挂着薄笑,波澜不惊地说道:“不巧的很,后宫马上要例行检查,请随着公公出宫去吧。”
宫城外,风吹杨柳轻轻,出了宫门,外面的繁华喧嚣立刻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耳中。
苏笑景招手叫了一辆马车对着姜铭烟冷淡吩咐道:“本侧妃要回侯府一趟,你便自行回府去吧。”
姜铭烟哎一声,掐着妩媚的调子:“妾身也想要回娘家去瞧瞧了,我的那些小姐妹还巴望着等着巴结我呢。”
苏笑景厌恶地扶着春杏的手上了马车,却没有给姜铭烟一个准信便自去了。
姜铭烟纤腰一扭,对着对街柳树下停着的一辆马车招手,同时对着车夫吩咐道:“我要去青山居,不好坐王府的马车过去,你回去带个话。”
姜铭烟掀开帘子便见到里面已经坐着一个男子,靠在车厢尾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姜铭烟仿佛视若无睹看不见此人一般,扶着假春桃的手上了马车:“萧平安,你能不能收拾一下你的鸡窝头?”
被称作萧平安的男子听得,无所谓地拿手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我今天不当值,还不能让我轻松轻松?平日里在东宫当马夫就已经够累了。”
姜铭烟眼尾一扫,媚眼里少有的严肃:“如今上官家的情形如何?”
萧平安又打了个哈欠,将欣长的身子提了起来坐正了身子:“太子还是忌惮慕南宸和萧景琛,等到皇帝的指令,催着刑部和大理寺加班加点处理,前任宰相上官云飞流放夜郎三更天就出发,二皇子王妃上官入画被判死刑,今日菜市场问斩。”
假春桃听得,立刻催问道:“然后呢?”
萧平安又动了动身子平淡继续说道:“按照主人的吩咐,我们的人分成两拨,一波去拦截上官云飞,一波去换死囚上官入画,巧不巧的是,有人和我们的想法竟然是一样的!”
姜铭烟狐狸眼儿眯起,越发显得敏锐尖刻,艳丽的面庞上蒙了一层寒霜:“难道是二皇子的人?”
萧平安似乎对对方是谁不怎么关心,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管他呢,反正咱们渔翁得利,两个人都已经被我们抢来了,如今正在青山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