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厉老夫人,厉家父子陪着颜家姑侄吃着饭。气氛不是一般的融洽。桌间笑语不断,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而真正的两个厉家女主人,被他们冷落无视。直到颜家姑侄离开,...

这天晚上,厉老夫人,厉家父子陪着颜家姑侄吃着饭。
气氛不是一般的融洽。
桌间笑语不断,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而真正的两个厉家女主人,被他们冷落无视。
直到颜家姑侄离开,她们也没下过楼。
这些热闹,与她们无关。
……
凌晨。
季宁坐在沙发床上,发呆。
她没有睡意,也睡不着。
当丈夫的大咧咧的带外头的女人上门,就算她再怎么不在意,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情绪。
想想就觉得好笑。
一对父子,同时将外头的女人肆无忌惮地带回家,而身为奶奶的人,还热情地招待她们,要命的是宴客各种的活还是她们婆媳俩做的。
好啊。
好一个厉家男人啊。
好一个尊贵的客人啊。
感情都把她们俩当猴子一样耍。
开门声将出神中的她拉回思绪。
是厉靳骁回来了。
他没有去陪他的宝贝颜千语过夜。
“还没睡?”
进房的厉靳骁看到她坐在沙发床上,挑了挑眉头,揶揄地问,“还是你在等我回来?”
季宁淡声开口,“你觉得我能睡得着?”
“为什么不能?”
他走到衣帽间将外出的衣服换下,穿着睡衣的他又折出来,双手环臂地走到她面前,微微低下头颅凝视着她,要笑不笑地嘲讽。
“你季宁一向不是心静如水什么都无所谓的吗,怎么现在就睡不着了?”
季宁抿了抿粉唇,复杂的两眼与他对视而上。
“厉靳骁,我好歹还是你名义上的老婆,你在外面怎么玩我都随便你,但是你这么点面子都不给我的吗?为什么要带她们回来?”
厉靳骁的眼色变得有些深远。
“想带就带啊,何况这是迟早的事不是吗?”
“季宁,别说你很在意啊。”
他唇角扯出的弧度有些意味不明。
“我为什么要在意。”
她反驳。
“如果不在意,那你为什么要质问我,为什么一副怨妇一样的表情?”
他尖锐的反问让季宁一阵语窒。
“季宁啊,你告诉我,为什么?”
一只大掌霸气地掐上她小巧的下巴,虎口收紧,逼得她不得不仰高脑袋,他弯下颀长的腰身,幽深冷酷的乌黑眼眸与她平视。
想从她的嘴里听到他一些他想听的话。
季宁微愠,“放开你的手!”
他身上的狂肆尽露,开口语调轻得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我不放呢?”
下巴被他用力掐得连骨头都在发痛,季宁握上他的用力结实的手腕想甩开他的手。
男女的的力量总是有些悬殊,无论她怎么用力也移动不了他半分。
“厉靳骁!”
“怎么,生气了?”
他扬开的笑容高深难测。
且碍眼到极点。
季宁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冷笑,“你请问厉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娶她进门,再迟点小孩都要生出来了。”
他听不懂她的话,皱眉,“什么孩子要出生了?”
突然,季宁一下子明白过来。
怪不得老夫人要做这么场大龙凤戏了,没准她早就知道自己过不久就有曾孙子抱,现在,故意做给她看,好让她知难而退。
心好像在这一刻破了一个大洞,冷入骨髓。
原来心寒是这种感觉。
她笑了笑。
她莫名其妙的笑容,厉靳骁觉得有些心里发毛。
她冷声问,“厉靳骁,你真的这么讨厌我是吗?”
厉靳骁眯了眯眼,审视的目光像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讨厌我。”
她用力一把推开他掐住自己下巴的手。
表情平静得不起波澜,“也是,这三年的婚姻对于你来讲就是一个无尽的束缚,因为我,你不能和你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我向你道歉。”
厉靳骁的眉头拧得好像麻花,目光更是深不可测。
“你在乱说什么?”
“我累了。”
轻声说完,她背对着他躺下沙发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厉靳骁,就这样吧,我没什么可以跟你说的了。”
“季宁!”
就算他再怎么喊她,她也一概不理。
厉靳骁怒盯着她的背影,伸出的右手落在她的身子上方,想将她扯起来给自己解释清楚话里的意思,半晌,他还是咬牙甩开。
他气急败坏地低吼,“季宁,你的态度就不能对我软一下吗?”
季宁听到他迈着大步,生气地甩门去了书房。
偌大的房间一下子恢复死寂。
被子下的两手紧攥成拳,唇瓣紧抿,季宁这才允许自己眼里的苦涩流露出来。
软,她要怎么软,软成什么样?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厉靳骁要的,她成全他就是了。
他这棵高枝,她究竟还是攀不起,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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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
天刚蒙蒙亮,一夜无眠的季宁就开车离开厉家回到宠物医院。
她在自己的办公室勉强睡了两个多小时。
十点左右来到店里的乔薇看她脸色不对,很关心她,“你昨天去干什么了,怎么这脸色白得像鬼?是不是和厉靳骁在床上太过劳累?”
她暧昧地挤眉弄眼。
不过她转念一想,“不对呀,你千万不要碰他,那个风流鬼,说不定有什么暗病,要不被传染了就不好,小宁你……”
她上下审视了她一眼,“要不,我们抽个时间去医院查查有没有被他传染什么病,你看你这脸色真的很不对劲啊。”
“……”
季宁没啥表情,语气平淡,“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很好,也没有被他传染,至于他有没有暗病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们俩手指都没碰过。”
“那还好还好。”
乔薇拍了拍胸口定神,“瞧他那个死样,就算现在没病以后也会有病,你放心,苍天饶过谁,这种渣男最后的下场都是不得好死。”
“但凡他敢走在路上,我都要求老天爷一个旱天雷劈死他。”
季宁:“反正你也没事干,不如就趁现在吧,你去庙里求随便求哪位神仙,把他就地劈死好了。”
乔薇磨拳擦掌的,“我草,你怎么知道我有这种打算?我不但把他就地劈死,还要颜千语那个绿茶婊小三就地开花!”
季宁好奇了,“怎么个就地开花法?”
乔薇眨着下美眸,笑,朝她耳边凑近。
季宁听着耳边的描述,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是不是很赞?”
乔薇明媚的眉眼得意到不行,很佩服自己的脑袋瓜子想出这么完美的遭天雷。
季宁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
她是怎么想到的,竟然想把人扔进狗屎堆里哈哈哈……
恶劣的心情因为她这么一逗,好像舒展了不少。
“宁姐……”
推门进来的前台小妹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愉悦气氛,“外头有个大美女找你。”
“谁?”
季宁走向她,以为是店里的客人找她。
她的话才落下,一抹娇美艳丽的身影出现在前台小妹的身后。
“是我找你。”
化着淡妆的颜千语摘下脸上的黑色墨镜,略带傲慢地对季宁笑了笑。
“我就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回去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出来了,原来是你。”
季宁表情敛下,心一沉。
她怎么找上门了。
季宁没回家,在医院陪着孤独的林轻樱。
在厉靳骁走后一个多小时,她醒了。
目光的哀伤快要满溢,她也没再问她的儿子什么时候来。
她没问,季宁自然也不多嘴。
只是替他开脱了句,“厉靳骁要赶一个大项目,刚才来了,看你没醒,就又先回公司忙工作了,他交代了,让我买点好吃的给你。”
林轻樱虚弱地靠躺在床头,嗯了声。
“不来也没关系的。”
她没有一点神采,好像这场病把她整个人的精气神,包括灵魂也抽走了。
给她喂了水,又给她用温水擦了擦脸,季宁看她一脸的孤寂,“要不要我打电话叫公公过来?”
林轻樱轻摇头,“不用了,谁也不用叫,我有你就行了。”
“宁宁,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也谢谢你照顾我,妈太感谢你了。”
季宁听着,感觉她话里好像,有些死心的凄凉。
坐下床边,她轻声问,“要不我还是叫公公过来吧,我打电话给他,他会来的。”
“不用,真的不用。”
林轻樱对她挤出一抹笑容,“不用麻烦他了,这个时间,估计他也不愿意离开那个女人。”
话一出,病房里陷进了一阵宁静。
半晌,季宁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能忍这么久,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她的问题让林轻樱出神。
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
林家与厉家有生意上的来往,他们也算是从小认识,八岁那年,司机载着放学的她在回家路上差点被坏人绑架,还好同样放学回家的厉远泽路过。
他从那两个绑匪手上救回差点被劫走的她,不过他也因此受了不少的伤,左手骨折,足足吊了两个月的石膏才好。
他喜欢喊她轻樱妹妹,也喜欢捉弄她,有次还给故意给她一个很酸的果子,她吃了,他却急得不行,连连说她笨蛋,喊她快吐出来。
初中的时候有同学给她情书,他气得不行,警告她不许收别人的情书,也不许和别的男生靠近,她是他厉远泽的。
可是啊,当年的那个少年已经变心了。
就算她再怎么委屈求全,也只是个笑话。
林轻樱苦涩地笑着,泪花在眼里打转。
“理不清,剪还乱。”
季宁注视了她两秒,“有没有想过离婚……”
“大少夫人。”
开口的话与突然出现走进病房里的白管家重叠。
季宁觉得她这时候出现总没有什么好事。
白管家可是厉老夫人养出来的,对她忠心的很。
果不其然。
白管家走到病床边,不客气地开口:
“老夫人托我过来看一下大夫人你的病情,顺便问一下,你明天能不能出院,家里晚上准备宴客,请了两位重要的贵宾,老夫人说少了你这位厉家的大少夫人不行,所以请你务必回家帮忙。”
不等林轻樱回话,季宁直接挡在她面前,硬声问,“什么宴客重要到还得我婆婆帮忙?”
白管家强硬的态度稍微软了些,“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是老夫人吩咐的,希望少夫人不要令我们为难。”
“少夫人你也知道,向来家里这些活都是由大夫人上下招呼打点的,老夫人这也是看得起大少爷夫人。”
说到这,季宁在心中哼了声。
说得好听点是招呼打点,实则把她婆婆当个佣人一样使。
在家里举行的聚会宴会,她婆婆都忙得跟个陀螺,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坐下来吃饭的,其他人都已经吃得个半饱,菜都凉了。
越多人来她就越忙,甚至连上桌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厉家人,包括这些管家佣人竟然觉得没有任何一点问题,是她婆婆应该做的。
呵。
“你没看我婆婆病得连点血色都没有,还在打点滴吗?”
一向隐忍的季宁直接冷声开口。
“她都这样了,她让她回去操持什么宴客,白管家,似乎这是你的工作范围吧,你连这点工作都做不好吗?厉家请你来好像不是请你来当门神只看不做的吧。”
白管家脸色黑了黑。
“宁宁……”
林轻樱担心地拉了拉她的衣摆,不想让她因为替自己出头而受到老夫人的针对。
这种被针锋相对的日子很难过的。
她一个人受着就好。
“那个,白管家,我明天会回去,请婆婆她放心就好了。”
她赶紧向白管家妥协。
“妈。”
季宁叫了声。
林轻樱给了她一个哀求的眼神。
让她不要替自己强出头。
这才有了台阶下场的白管家点点头。
“嗯,大少夫人的话我会如实转告给老夫人的。大少夫人请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她转身离去。
待病房门关上,季宁这才深叹了一口气
“妈,你都这样了,身体要紧,什么宴会不宴会让他们自己弄就是了。”
“宁宁,妈知道你是想妈好,但是,她始终是我的婆婆,我始终是厉家的媳妇。”
林轻樱扯了扯嘴角,“如果我不回去,你信不信明天老夫人会亲自上医院来,到时候……唉……”
深深的叹息代表了她的无可奈何。
季宁抿唇不语,她落寞的面容她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发酸。
厉家媳妇这四个字,把她们两个女人都困得死死的。
悲哀。
同一时间,厉家。
林轻樱在洗衣房清洗厉老夫人的衣物。
厉老夫人不喜欢穿洗衣机洗过的衣服,再加上面料昂贵少有,一向是由她手洗,这个习惯是从她嫁入厉家第二年开始的。
“夫人……”
张妈神色着急地走过来。
张妈是厉家的保姆,少数心向林轻樱这边的人,不过她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一向暗暗地帮她。
“张妈怎么了?”
林轻樱拧干一条被单,温声问。
“大少爷回来了。”
张妈将她手中的湿被单抢下,“你快去客厅看看,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林轻樱心里一个咯噔,“什么心理准备?”
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她的全身。
张妈将她往洗衣房外面推,“你去到就知道了,快走,别耽误了,剩下的这些衣服我替你洗。”
林轻樱被她说得不明所以,心里又莫名不安,只好匆匆地往客厅的方向走。
厉家很大,洗衣房距离客厅的方向有些远。
待几分钟后林轻樱来到客厅边上,她首先就听到了从客厅里传来的热闹对话声。
快步走进去,她的丈夫厉远泽就坐在斜对着她的沙发上。
脸上笑容洋溢。
厉远泽已经五十二岁,不过从年轻开始就有健身习惯的他并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反倒更加的英朗潇洒,风度翩翩,再加上挺拔精健的身姿,精明能干, 更能迷倒一大片不同年龄段的女人。
林轻樱双眼一亮,正想开口喊她,另一把陌生的女人声音骤然闯进她耳里。
她这才发现,客厅除了厉远泽和厉老夫人,还有另外一个年约四十多岁,风姿绰约的漂亮女人。
她一身时尚的打扮,脚踩最新款高奢品牌的高跟鞋,小巧的五官化着淡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成熟女性美。
“伯母,这么久了才来拜访你老人家,希望你不要怪舒兰。”
颜舒兰坐回厉远泽的身边,笑意盈盈,“都怪远泽,他一直不带我来,这次也是好不容易才肯带我来的,伯母,这套首饰是我亲自选的,希望你喜欢。”
厉远泽在她坐下的那瞬间,右手就自然地搂上她的细腰,眼带深情。
“你就这么想见未来婆婆啊?”
他的举动,他的说话,让想走进去的林轻樱脚步蓦地一停。
心脏一个狂跳,她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厉远泽。
他在说什么?
未来婆婆?
颜舒兰娇嗔往他怀里靠了靠,“哎呀,拜访长辈是应该的呀……”
突然,她看到站在那的林轻樱。
也注意到了她道注视着厉远泽的悲伤视线。
她碰了碰身边的男人。
厉远泽望过去。
愉悦的脸色顿时拉了拉。
“你来干嘛?”
她的来到好像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将客厅热闹的气氛一下子打散。
厉老夫人神色不悦,“我不是让你洗衣服的吗,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命令的语气就好像把她当作了一个免费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佣人。
林轻樱望着那两个靠在一起的男女。
满脸悲戚。
这就是张妈说的,心理准备吗?
颜舒兰,厉远泽在大学时爱而不得的女人。
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把她带回来,让她喊未来婆婆,那她林轻樱算得上什么?
她不是不知道颜舒兰这个女人。
和他结婚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心里有这个女人,有这个遗憾。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竟然,又搞在了一起。
这些年,不是没有流言蜚语闯进她的耳里。
她自我逃避,不愿去相信罢了。
她以为自己不去听就可以避免这些现实,现在倒好,厉远泽直接对她来了无情的一击。
他竟然把她带回家。
还当着她的面。
厉远泽皱起眉头,“我妈不是让你去干活吗,你还像个木头一样伫在这里干嘛?”
收回慌乱的思绪,林轻樱渴望地喊了声,“远泽,我……”
“住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厉老夫人拄着拐杖站起来,面露不耐。
“我让你说话了吗,滚回你的洗衣房去,不把我的那些衣服洗好别给我出来丢人现眼。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脸面,好像个黄脸婆一样,你哪点比得上人家舒兰了,你要站远泽身边,人家都不过觉得你是侍候他的老妈子。”
她的话,刺耳又难听。
林轻樱刹地白了脸色,血液凝固,浑身都透露出一种冰冷。
她没想到她当着外人的面,都这么说她。
气氛有些凝滞。
“伯母,我们先坐下来说话嘛。”
颜舒兰大方体贴地扶着她,“有话好好说,别动怒。”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
厉老夫人对颜舒兰和林轻樱的态度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对颜舒兰笑颜逐开,而对林轻樱的时候,一脸的蔑视不屑。
“林轻樱啊林轻樱,有你这样的媳妇我都丢脸死了。”
厉远泽也开口,“你先下去吧,别在这里惹我妈不高兴了。”
如果说厉老夫人的话把她伤得千疮百孔,那么,厉远泽的附和无疑把她的身心都凌迟至死。
浑身痛得难以呼吸。
林轻樱两眼发红地环视了一圈眼前的三个人。
“白管家,把她给我拖下去,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还没等白管家来到,林轻樱落魄地转身。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他们眼前。
她一走。
客厅重新恢复了热闹。
仿佛她的到来,不过是一个不重要过客。
刚回到洗衣房,张妈就发现了一脸苍白,失魂落魄的她。
“夫人你怎么了?”
她关心地问。
“我没事,张妈,你去忙你的吧,衣服给我洗吧,不然,老夫人会生气的。”
轻似无声地说完,林轻樱重新站在洗衣槽前。
可是,她头好昏,就连视线也无法对焦……
张妈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的她再次回头。
发现,林轻樱整个人已经昏倒在地面上。
她惊叫一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