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灯灭了,只有油烟机嗡鸣作响。我盯着报纸上那道诡异的蓝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林晚,你到底在干什么?”张磊不该在家——他明明说今晚加班到凌晨。可此刻...

厨房的灯灭了,只有油烟机嗡鸣作响。
我盯着报纸上那道诡异的蓝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林晚,你到底在干什么?”
张磊不该在家——他明明说今晚加班到凌晨。
可此刻他就站在我身后,呼吸冰冷,像死神贴着我的耳朵低语:“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画什么吗?”
01 油渍之网油烟机的油渍又结成了网。
我拿着抹布,手指在黏腻的不锈钢面上蹭出弯弯曲曲的痕迹。
厨房里没开灯。
只有客厅透过来的电视光,把抽油烟机的影子投在瓷砖上,像只趴着的灰蜘蛛。
儿子思齐的水彩笔滚到了脚边。
蓝色的那支,笔帽没盖紧,在地板上洇出一小团蓝。
我弯腰去捡,指尖却先碰到了颜料。
湿乎乎的。
像某种突然苏醒的东西。
鬼使神差地,我把手指按在了报纸上。
就是昨天张磊看完就扔在灶台边的财经版。
油墨味混着油烟味,呛得人想咳嗽。
但我的手指动起来了。
跟着那团蓝,在报纸上抹出扭曲的弧线。
像油烟机里冒出来的烟。
又像某种被掐住脖子的尖叫。
“林晚!
饭做好了没?”
张磊的声音从客厅炸过来,吓我一跳。
手指一抖,在报纸上划出道粗粗的蓝痕。
我赶紧把报纸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
“马上就好,”我应着,声音有点发颤,“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他没再说话。
只有电视里的财经主播还在念着数字。
我打开水龙头,拼命搓洗手指上的蓝。
水是凉的,冲到伤口上有点疼。
那是上周切菜时划的口子,到现在还没好。
张磊说我笨。
连切个菜都能切到手。
垃圾桶里的报纸团鼓鼓囊囊的。
我知道那团蓝还在里面。
像个藏起来的秘密。
结婚十年了。
我的油画颜料早就干成了硬块。
画架在储藏室吃灰,蒙上了厚厚一层土。
张磊说,那东西占地方。
不如换成思齐的玩具柜。
“妈妈,你在干什么呀?”
思齐扒着厨房门看我,手里拿着他的画册。
“没什么,”我擦干手,挤出个笑,“快去写作业,吃完饭要练钢琴。”
他哦了一声,没走。
“妈妈,你刚才在报纸上画画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缩。
“小孩子别乱看,”我板起脸,“快去学习。”
思齐撇撇嘴,转身走了。
脚步声消失在客厅里。
我蹲下来,把垃圾桶里的报纸团又往下按了按。
好像这样,就能把那团蓝按进地里。
张磊走进来的时候,我正把红烧肉盛出锅。
他随手把公文包扔在餐桌上,皱着眉。
“什么味道?”
他抽了抽鼻子,“怎么有股怪味?”
“没有啊,”我把菜端出去,“可能是油烟机该清洗了。”
他没接话,径直走到垃圾桶旁边。
我的心跳得飞快。
看着他弯下腰,把那团报纸捡了出来。
“你扔的?”
他展开报纸,盯着上面的蓝痕,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什么?”
“思齐画的,”我赶紧编理由,“小孩子瞎画,我就扔了。”
张磊没说话。
他把报纸举到灯光下,仔细看着。
那道扭曲的蓝痕,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晚,”他突然开口,声音很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家里的事还不够你忙吗?”
“整天弄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没有……没有什么?”
他打断我,把报纸扔在地上,“思齐的作业你检查了吗?”
“钢琴谱你打印了吗?”
“明天早上的早餐食材买了吗?”
他的问题像一颗颗子弹,砸在我身上。
“我……我这就去检查作业。”
我转身想走。
他却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捏得我生疼。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这些东西,”他的眼神像冰,“听见没有?”
我点点头,想把手抽回来。
他却捏得更紧了。
“林晚,你现在是妈妈,是妻子。”
“不是那个整天想着画画的学生了。”
“这个家不需要画家,”他松开手,语气里带着不耐烦,“需要的是能把家里打理好的人。”
他转身走出厨房。
脚步声踩在报纸上,发出沙沙的响。
我站在原地,手腕上还留着他的指印。
垃圾桶里的报纸被踩得更皱了。
那团蓝,像一滴眼泪,渗在油墨字中间。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
远处的路灯亮起来,透过厨房的窗户,照在油烟机的网格上。
一格一格的,像个笼子。
我走到储藏室门口。
门没关严,露出条缝。
能看到里面的画架,蒙着灰,静静地靠在墙角。
旁边是思齐的玩具柜,五颜六色的。
很热闹。
我伸出手,想推开那扇门。
可手指刚碰到门板,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张磊在客厅喊我:“林晚!
思齐的作业你到底检查了没有?”
“来了。”
我应了一声。
转身走向客厅。
脚步踩在地板上,很沉。
厨房里,那团被扔掉的报纸还躺在地上。
那道蓝色的痕迹,在黑暗里,好像还在慢慢晕开。
02 撕碎的梦快递员把信封拍在餐桌上时,我正在给思齐削苹果。
刀尖卡在果皮里,划出道歪歪扭扭的痕。
“新锐艺术奖”的烫金字在牛皮纸上晃眼。
思齐凑过来,手指点着信封角:“妈妈,这是什么呀?”
我没说话。
心脏在胸腔里敲鼓,震得耳膜嗡嗡响。
张磊从书房出来,领带松着,看见信封眉头就皱了。
“什么东西?”
他拿起来翻看,“没寄件人地址?”
信封被撕开的声音很响。
像谁在扯一块绷紧的布。
几张纸掉出来,还有张印着美术馆logo的卡片。
“入围通知?”
张磊的声音陡然拔高,“林晚,这是怎么回事?”
我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滚到冰箱底下。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发飘,“可能是诈骗吧……诈骗?”
他把纸拍在桌上,“你什么时候投的稿?”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陈曼上周偷偷拍了我的画。
她说要给“懂行的人”看看。
我当时还笑她胡闹。
“我没有……”我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发紧。
张磊抓起那张入围卡片,眼神像要把纸烧穿。
“‘新锐艺术家扶持计划’,”他念着,嘴角扯出个冷笑,“你还真敢想啊?”
思齐捡起地上的苹果,仰着小脸看我们:“爸爸,妈妈是不是获奖了?”
“小孩子别插嘴!”
张磊吼了一声。
思齐吓得缩了缩脖子,躲到我身后。
“林晚,”张磊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火药味,“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这个家不需要你搞什么艺术。”
“思齐马上要升学了,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
他越说越激动,抓起桌上的入围通知就撕了。
纸页碎成两半,掉在米饭碗里。
“你干什么!”
我第一次冲他喊出来。
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张磊也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更冷。
“我干什么?”
他把碎纸捡起来,扔到我面前,“我在帮你清醒清醒!”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
“醒醒吧林晚,你是个主妇!”
“主妇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