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原是我与谢知奕的大婚之日。长街上十里红妆,满城繁华都失了颜色。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从谢府出来,新郎官气宇轩昂,嘴角上扬。我站在涌动的人群中,目送谢知奕从宋府...

这天,原是我与谢知奕的大婚之日。
长街上十里红妆,满城繁华都失了颜色。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从谢府出来,新郎官气宇轩昂,嘴角上扬。
我站在涌动的人群中,目送谢知奕从宋府接出凤冠霞帔的新娘子,送入喜轿。
喜乐丝竹声骤然齐鸣。
唯独马背上的新郎面上闪过古怪,心有所感的望向一处。
墙角处,荼靡爬满花架,随风微微摇动,肆意绽放。
只是,花下再无人。
京中人人都知
方家长女放浪形骸,追在我竹马未婚夫身边两年
谢知奕一心只有未婚妻,对她不假辞色,百般拒绝。
他说,“我己对着阿卿父母的灵位起过誓,今生今世只宋云卿一人,绝不纳妾。”
旁人艳羡我,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我本也以为如此
直到那日,在城郊外的破庙中。
我撞见谢知奕和方柚宁,穿着红色嫁衣,对着山神拜堂。
他神色难言,“今生我己是旁人夫,注定负你。”
她眉眼缱绻,“纵然只有今天能做你的妻子,我也心满意足。”
我竟不知,谢知奕也动了心。
1
皎皎的月光之下。
两件绣着银丝的大红婚服在举手投足之间熠熠生辉。
那是我扔了多少废纸,盯了多少通宵,看着数百绣娘做出来的婚服。
却没想到穿在别的女子身上,也这般合身。
此时,两人对着神像磕完头,一只芊芊玉手勾在了谢知奕婚服的腰带上。
“良辰美景奈何天,今夜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
面前女子半露香肩。
谢知奕嗤笑一声,覆下身去。
“真是淫贱。”
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那女子似有所感,朝我的方向转过头来。
我仓皇逃离,脑子里一片混沌。
谢知奕怎么会和方柚宁在一起?
我恍恍惚惚。
半个月前,舅父就从澹州老家赶来,与谢家定下婚期。
三书六礼的礼节中,谢家无不仔细,眼看着还有十几日就到了婚期,却忽然传来消息,方家姑娘方柚宁赌气离家,被土匪掳走了。
彼时,正和我一起吃元宵的谢知奕摔碎了碗,冷着脸说自己要领命搜查。
天子脚下出了这等事。
当时我只以为是他大理寺少卿的职责,让他放心不下,却忽略了,那张冰冷面具下隐藏的焦虑灼急。
直到一封不知何人所送的书信引我来此,亲眼撞见了这一切真相。
我浑噩回府,当夜便发起了高烧。
梦里,一会儿是幼时失去母亲,身边那高大身影的沉默守护,一会儿又是谢知奕对方柚宁的冰雪初融。
等我醒来时,谢知奕已经在床边了。
昨夜的月下缠绵仿佛是我梦中的一向我许诺,无论万水千山,只要是我的生辰,都会和我一起过,此后无论是千里之外的扬州,还是万里之外的准南,他都赴约了
唯独现在同在京城,他失约了。
“谢知奕,为何偏偏是你,我最信任的你,骗了我,负了我?”我喃喃。
仅此一夜,心判若两人。
第二日宿醉醒来,我便看到院中堆砌的琳琅珍宝。
一旁的丫鬟解释道,“谢大人说昨夜因公事繁忙,小姐生辰未能赶到,所以今日***来道歉,只是小姐迟迟未醒。”
我扫过那些物品,轻轻抬手,“都放到库房吧。”
我去见了舅父舅母。
说明原因后,他们泪水纵横。
“卿卿,京中人心复杂,我们一起回澹州老家吧,你也能寻到一门好亲事。”
我摇头拒绝了,“舅父舅母,我想去爹娘当初定情的地方看看。”
离婚期还有几日,舅父借口不便见面,拒绝了谢知奕再来府上。
丫环说,谢知奕托人带话给我,生辰之事他很抱歉,等我进了谢家,他再一一补偿。
我没有回信。
这些天来,我找出了谢知奕送我的物品,大大小小的,堆满了库房,想着日后托人连同还给谢家。
谢家照拂我十几年,我也不愿做的太难看,我也留下书信,到时候托人转交给谢父谢母。
谢知奕心有旁人,我却不能做到后退一步,而是束缚住了他,实在自私,唯有放弃这门婚事,方能成全。
婚事前三天,我约见了方柚宁,要她在那日坐进花轿,和谢知奕成婚。
她不屑一顾,“你得留下信物,这可不是我逼你。”
我点头允诺,将一直贴身佩戴的玉佩交给她。
这玉佩是谢知奕在芙蓉城求得上好玉料,再自己精心雕刻的,这么多年来我从不离身。
如此也算归原主了。
方柚宁撇了撇嘴,语气缓和了些,“这京中的王孙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也没想过和你争正室名头,做平妻也无妨,你的要求实在矫情,不过……”
“你当真愿意把他让给我?”
我垂眸,“也许吧,并非人人都像我父亲,可我心爱之人,若心中爱的不止我,我宁可不要。”
七月廿九,黄道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