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智能控制台前,指尖在光滑的触控屏上轻轻一点,动作流畅而优雅,“那么,让父亲自己……‘亲口’告诉大家吧。”唰——巨大的环形投影幕布瞬间亮起。画面清晰得纤毫...

会议室的智能控制台前,指尖在光滑的触控屏上轻轻一点,动作流畅而优雅,“那么,让父亲自己……‘亲口’告诉大家吧。”
唰——巨大的环形投影幕布瞬间亮起。
画面清晰得纤毫毕现。
背景是父亲那间奢华而压抑的书房。
时间水印精准地显示着:2025年3月7日,下午14:28。
镜头里,父亲宗厚朴穿着常穿的深色真丝家居服,坐在他那张宽大的书桌后,脸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拿起桌上那份眼熟的遗嘱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拿起一支沉重的金笔。
吴律师垂手恭敬地站在书桌侧前方。
没有声音,只有高清画面带来的强烈临场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屏幕。
只见父亲眉头微蹙,似乎在逐字审阅着条款。
他的目光在涉及股权分配的部分停留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宗明轩、宗明哲、宗明瑞”三个名字上点了点,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权衡,又像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
最终,他提起笔,在签名处,一笔一划,无比清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宗厚朴。
落笔沉稳,力透纸背。
签完名,他习惯性地拿起桌角那方温润的鸡血石私章,沾了印泥,在签名旁,重重地、无比清晰地盖了下去。
鲜红的印泥,像一滴凝固的血。
画面定格在那枚清晰的印章上。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落针可闻。
我转过身,面向鸦雀无声的会场,目光平静地扫过面无人色、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杜影芝,扫过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惊骇和茫然的三个“弟弟”。
最后,我的视线落在投影幕布上那枚刺目的鲜红印章上。
“这份签署过程的完整公证监控记录,由第三方权威机构封存并出具证明,副本,”我的声音清晰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已提交给法院及集团监事会备案。”
我顿了一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每一个董事的脸,“父亲的意愿,白纸黑字,印章为凭。
我想,现在应该没有任何疑问了?”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巨大的空间里弥漫。
没有人说话,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幕布上那枚鲜红1 遗嘱碎纸机14岁被送到美国时,父亲说:“莉莉,集团将来都是你的。”
可不到三年,杜影芝接连生下三个私生子。
我在异国默默剪下所有相关新闻,十年间从未质问。
回国进入集团那天,父亲让私生子们喊我大姐。
我微笑应下,转身将遗嘱复印件塞进碎纸机。
董事会上,父亲脑溢血倒下。
律师宣读新遗嘱时,三个弟弟跳起来指着我伪造文书。
我打开投影仪:“父亲签字的监控,要看看吗?”
加州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慷慨地泼洒在圣马力诺区这栋白色豪宅的花园里,却暖不透我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
十四岁的行李箱孤零零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父亲宽厚的手掌最后一次用力按在我单薄的肩头,声音沉甸甸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莉莉,好好念书。
学成了回来,”他顿了顿,目光穿透我,仿佛已经看到遥远的未来,“爸爸打下的江山,将来都是你的。”
那承诺,曾经是我漂洋过海、独自面对陌生国度巨大空洞时,唯一紧攥的火种。
然而,火种熄灭得猝不及防。
不到三年,大洋彼岸那个叫杜影芝的女人,像一台精准运作的生育机器,以令人齿冷的效率,接连为父亲诞下三个儿子。
新闻照片里,父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舒展,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越洋号码去质问一句。
只是沉默地拿起剪刀,将报纸、杂志上所有关于“宏宇集团掌门人再添新丁”、“杜氏三子深得父宠”的报道,连同照片上父亲那刺目的笑容,一一剪下。
锋利的剪刀刃口划开纸页的“嘶啦”声,成了我青春期最清晰、也最冰冷的背景音。
这些碎片,被我仔细地、近乎虔诚地收进一个厚重的黑檀木盒里,锁进书桌最深的抽屉。
每一次合上抽屉的轻响,都像在心上又加了一把锁。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这沉重的盒子,无声地压在我的脊椎上,也压在我每一次呼吸里。
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城市,空气里弥漫着属于故土却又无比疏离的气息。
宏宇集团总部大楼冰冷的玻璃幕墙高耸入云,反射着刺目的天光,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墓!
我看你是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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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嘲讽,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三个弟弟停下了动作,明轩和明哲交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杜影芝坐在父亲侧后方不远处的旁听席上,低着头,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奔涌的声音冲击着耳膜。
十年隐忍所筑起的堤坝,在父亲这毫不留情的当众羞辱下,仿佛出现了裂痕。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下。
我挺直脊背,迎向父亲那双喷火的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尖锐的疼痛维持着脸上最后一丝平静的表象。
这铺天盖地的怒火,正是我精密计算中,需要推他走向终点的最后一把力。
“爸爸,”我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令人不安的冷静,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市场格局在变,风险与机遇并存,这份计划书里的每一个数据,都经过反复推演……推演个屁!”
父亲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因暴怒而微微摇晃,手指颤抖着指向我,脸色由赤红迅速转为一种骇人的紫绀,“你……你……你这个……” 后面的话突然噎在了喉咙里,变成一串模糊不清、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瞪得极大,瞳孔里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景象。
紧接着,他魁梧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沉重无比地向后轰然倒去,后脑勺狠狠撞在坚硬冰冷的椅背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董事长!”
“天宏!”
惊呼声、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瞬间炸开。
会议室陷入一片混乱。
杜影芝尖叫着扑过去,三个弟弟也慌了神,围在父亲身边不知所措。
3 监控真相我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看着那个如山般压了我二十多年的男人此刻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椅子里,口眼歪斜,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下。
心底深处,那片被十年冰霜覆盖的荒原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消融了,只余下一片冰冷的死寂和尘埃落定后的虚无。
混乱中,我的目光越过惊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