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囚在马车里,送往西域。她想呼救,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来,这才发现,皇上早已派人给她灌了哑药,怕她胡言乱语,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来。而裴宁...

长公主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囚在马车里,送往西域。
她想呼救,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来,这才发现,皇上早已派人给她灌了哑药,怕她胡言乱语,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来。
而裴宁为了报复她,更是买通了人,用金针封了她的面部经脉。
这张曾经倾国倾城的脸,如今连最简单的表情都做不出来,永远凝固在惊恐扭曲的模样。
与此同时,裴宁跪在太极殿前整整三日。
皇上命人扒了他的官服,用蘸盐水的鞭子抽烂了他的后背。
“为将者不知忠义,为夫者不守承诺,你还有脸求死?”
皇上将鞭子甩在他的脸上,说道:“朕要你活着,活着听边关将士如何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是个连发妻和骨血都护不住的废物;活着受尽塞外每一场风雪的凌迟,数清楚自己还剩几根骨头配得上‘将军’二字!”
后来边关传来消息,裴宁被派去最险恶的烽燧台。
那里的风像刀子,可他却每日都要背着三十斤的烽火狼粪爬上爬下,不到半年,双腿就废了。
有人看见他趴在城墙边,用溃烂的手指抓着砖石,还在往京城方向张望。
而长公主被送往西域那日,京城下了百年难遇的大雪。
押送的侍卫得了密令,故意让她穿着单衣上路。
走到玉门关时,她的十根脚趾已经冻掉了八根。
西域王见到她时,直接命人将她扔进了蛇窟。
很多年后,西域商队带来消息,说沙漠里有个疯婆子,总在月圆之夜抱着两个布娃娃哭嚎。
而大梁最偏远的烽燧台上,每到夜晚都会响起呜呜咽咽的埙声,像是谁在给亡灵招魂。
岁月如沙,转眼十年,我也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今年,我在江南的别院里栽的牡丹开得极好,小女儿正踮着脚去够那朵并蒂的花。
奶娘慌慌张张去拦,我却笑着摇头。
由她去吧,我的孩儿本该这样肆意生长。
前日收到老参将的家书,说西域商道上多了个卖胡琴的瞎眼婆子,而玉门关外的烽燧台多了个残废老兵。
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再激不起我心中半分波澜。
“娘亲!”
小女儿突然举着朵粉牡丹扑进我怀里,花瓣上的露水沾湿了衣襟,却依旧努力的往我鬓边簪花。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水滴穿过花架,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越的声响。
命运终究把亏欠我的,都一点点还了回来。
我终究是没死。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那具被匆匆焚化的尸体,不过是个狱中病死的无名女囚。
醒来时,我已经到了江南,青瓦上雨声淅沥。
医女颤抖的手正将银针从我腕间取下,泪珠砸在我手背上:“小姐可算醒了,这假死药伤元气,您昏睡了整整半个月。”
我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芭蕉叶,恍惚又回到那个血色的夜晚。
老参将带着死士翻进偏院时,我的裙摆早已被鲜血浸透。
他们撬开我咬紧的牙关,塞进那颗能让人气息全无的药丸,造成我假死的现象,过了明路后,才用死囚将我调换。
来到江南整整一个月后,我才勉强能扶着窗棂站立。
铜镜里映出的人影消瘦得可怕,可终究……活下来了。
原本离开将军府的时候,我想就这样带着未出世的孩子悄悄离开也好。
可他们连这点生机都不肯给。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平坦的小腹,那里本该有个温暖的小生命。
恨意如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我的理智。
每当我闭上眼,就能看见那根木棍落下时,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笑脸和那满地的鲜血。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能踩着我的孩子的尸骨,安然享受天伦之乐?
“去查。”
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我要知道长公主和裴宁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我唤来父亲当年的老参将,将查探之事细细交代。
虽然父亲膝下无子,在军中人走茶凉,但这些跟随他征战多年的老将士们,始终把我当作自家女儿般爱护。
“小姐放心,”老参将抱拳行礼,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老将军在世时对我们极好,咱们这些老骨头在塞外经营多年,查这点事易如反掌。”
我望着他布满风霜的面容,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话。
这些老兵油子,在边关的眼线最是可靠,没有什么是他们打听不出来的。
当年父亲与裴宁父亲并肩作战时,曾在西域各处埋下无数暗桩,如今倒成了我最好的助力。
老参将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不到三日,他就带着一叠密报站在了我的床前。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将文书递给我时,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怒火。
“小姐请看,”他粗糙的手指戳着羊皮纸上的一行记录,“长公主嫁去西域第二年,就在龟兹城外购置了一处宅院。
裴将军每年借着巡边的由头,总要在此逗留数月。”
我顺着他的指引往下看,泛黄的纸张上详细记载着每次相会的日期。
最讽刺的是,那些日子往往与我收到裴宁家书的时间重合。
“这两个孩子是双胞胎,从小养在西域商队里,对外说是商贾遗孤。”
老参将又翻出一张画像,“但现在年纪大了,实在藏不住了。
长公主这才借着今年西域使团进京朝贡的机会,将两个孩子混在随行仆役中带回京城。”
指尖抚过画像上孩童天真的笑脸,胸口翻涌起一股腥甜。
七年了,他们在西域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而我却在将军府里,一碗接一碗地灌下那些苦不堪言的汤药。
银针扎进穴位的疼痛仿佛还在身上残留,太医说我胞宫寒凉时那怜悯的目光,婆母每次见我喝药时长叹的神情——原来都是一场笑话。
他们早就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有孕,因为裴宁亲手断了我做母亲的可能。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案几上那封密信。
长公主的字迹如游丝般纤细,却力透纸背地写着“待孩儿们认祖归宗之日,便是我们一家团圆之时”,字字句句都透着志在必得的骄矜。
就在此时,老参将突然将另一份泛黄的密报推到我面前,粗糙的指节点在日期处:“小姐您看,这长公主和亲前一个月,还在京郊别院住过一段时日。”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我派人查了当年的脉案,那时她就已经有孕了。”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裴宁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冤大头。
那对被他视若珍宝的儿女,根本就是长公主与他人珠胎暗结的产物。
真是好笑极了。
只是,我忽然想起父亲生前说过,和亲公主背负的是两国百姓的安危。
若是西域王知晓真相,边境必将再起烽烟。
他们为了一己私欲,不仅践踏我的真心,更将千万黎民百姓的性命当作儿戏。
简直可恶!
我缓缓卷起画像,一个念头在心底愈发清晰——是时候让他们也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凉药?
我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望向裴宁:“什么凉药?”
裴宁别过脸去,喉结滚动了几下,道:“总之,你不可能有孕。”
我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那些他亲手端来的汤药,说是补身助孕的珍品,原来都是凉药。
怪不得每次太医诊脉,总要皱眉说我体内寒气淤积,难以成孕。
我还当是自己体质使然,日日灌下苦口的温补汤剂,忍着银针扎穴的疼,就为暖这一副身子。
最可笑的是,三个月前,我怕药性相冲,将他给的“补药”尽数倒进了花盆。
他处心积虑要绝的子嗣,偏生因我的戒心,阴差阳错留了下来。
腹部的剧痛突然加剧,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腿间涌出。
我低头看见鲜红的血渍在裙摆上迅速晕开,这才如梦初醒。
我死死攥住他的衣角:“求你……救救孩子……”裴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被长公主的声音打断:“我在宫里长大,还没见过哪个娘娘落胎是这种颜色的血。
夫人要说谎,也好歹演的真些。”
“是啊爹爹!”
小女孩突然扑过来抱住裴宁的腿,“她刚才还好好地站着骂我们呢,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肯定是装的!”
男孩也凑上来,一脸天真:“爹爹,她刚才还说要把我们赶出府去呢。”
“不……不是……”腹部的剧痛让我几乎是说不出话来。
裴宁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两个孩子纯真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失望:“难道这样小的孩子,会说谎吗?”
“我真的……没有……”我挣扎着想解释,却见裴宁已经直起身子。
“够了。”
他冷冷道,“你若现在起来,我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长公主轻笑着挽住裴宁的手臂:“将军别气,想必她也是一时糊涂才骗人的。”
“回府。”
裴宁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若还想做这个裴夫人,就自己收拾干净回来。”
腹部的疼痛加剧,鲜血不断涌出,在青石板上汇成一片刺目的红。
视线模糊前,我看到他还是走进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暮色四合时,裴宁终于哄睡了那两个哭闹的孩子。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身旁的老管家:“夫人……可回府了?”
老管家垂着头,声音发颤:“将军节哀……夫人她……没了……”裴宁猛地僵住,宽大的手掌还维持着揉眉心的动作。
一阵穿堂风掠过,吹得他袖袍猎猎作响。
“你说……什么?”
“大夫说……夫人失血过多……”老管家声音哽咽,“发现时……身子都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