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老师在课堂上布置上了个作业,就是给一个症状开药,这是一个感冒,有咳嗽和流鼻涕,鼻涕流的是青鼻涕。大家就把应该配的药写在纸上,然后交到老师那儿。沈清欢很快写好...

这天老师在课堂上布置上了个作业,就是给一个症状开药,这是一个感冒,有咳嗽和流鼻涕,鼻涕流的是青鼻涕。
大家就把应该配的药写在纸上,然后交到老师那儿。
沈清欢很快写好了,随后交了上去。
老师看过之后,发现她的作业多了个外敷药,上面写着此药是贴喉咙缓解咳嗽的。
老师就当场问起沈清欢来。
沈清欢把这其中的药理说了说,这药自然是不能完全治好咳嗽,不过就是贴着喉咙,能让咳得厉害时缓解一些。
老师一时没说话,龚燕就道:“沈同学你这个药方我听都没有听说过,也从来没有见有医生这样开药,这药方是你自创的吗?”
沈清欢:“不是,是我姑婆教的。”
老师也摇了下头,他也没见这样的药方,“沈同学你这个药方没有医生使用,这个作业我只能给你六十分。”
这下,几个对沈清欢不太服气的同学就舒服了。
“沈同学你姑婆是个哪家医院的医生?”钱泽问道。
老师和其他同学也朝沈清欢看过来,等着她的回答。
“她是乡里的一个赤脚大夫。”沈清欢说道,她觉得虽然阿婆不是大医院的名医,但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李阿婆虽然不是大医院的医生,但是她对一些病症很有经验,有着自己的独特治疗方案。
从医三十年,从没出一次事故,她脾气不好,但附近村子的人都是夸她的,就是因为她的医术。
“哎清欢,赤脚大夫的方子你也敢乱用,还好你现在还不是医生,要是真是医生让你开药,这病人真是危险了。”龚燕似笑非笑地说道。
台上的祝老师也道:“未确定的方子不能乱用,你们以后当了医生可要记住,病人的身体不是试验品,不谨慎很容易出人命……”
祝老师的话没说完,就有人敲门打断了。
“沈清欢同志在吗的?”
门外敲门的是个护士。
祝老师问:“她在,什么事呢?”
护士道:“是这样的,制药部那边请沈清欢过去看个药方。”
祝老师眉头一跳,“什么药方?”
护士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祝医生麻烦你借一下人。”
祝老师就朝沈清欢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清欢应了声,和护士出了教室。
到了外面,护士打量了沈清欢一眼,嘴里问道:“之前帮一疼得跳楼的女同志做按摩缓解的是你吧?”
沈清欢点头,“是我。”
护士打听道:“你学过这个?”
“学过一些,只有稍稍缓解,并不能根治,根治还是靠药物。”
“那你说说,这主要是按哪个穴位,那病人是阑尾炎,你怎么会想到按手腕?”
沈清欢看这位护士同志的架势,她几乎要掏出笔记本来记录了。
她就道:“这个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等我有空以后写个笔记吧。”
护士闻言就露了个笑容出来,态度也热情了些。
路过大厅时,沈清欢看到了几个穿着研究所工服的人。
护士给她解惑道:“这是咱们营区研究所的同志,最近过来了些新人,这不,过来聚餐,食物中毒,一起上医院来了。”
沈清欢忽然觉得其中一个很眼熟,但她想不起来是谁。
那人没看到她,一个转弯,就离开了。
沈清欢没有追过去。
没多久制药部到了,沈清欢在里面看到了肖雅。
肖雅看样子是过来拿药,她也一下子看到了沈清欢,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
沈清欢对肖雅自然也没有个好脸,她在医院这边上课也有几天了,一直没有碰到肖雅。
上课的教室不在治疗大楼。
之前过来医院被这肖雅中伤,让她当众道歉,冯炽那边还去领导那里投诉了。
沈清欢打听到,肖雅被医院记了过。
所以这会儿肖雅看到她没有好脸色,也是非常正常。
“小沈来了,你过来看看,你这款外敷药,是不是还缺药材?”一个中年男同志朝沈清欢问道。
沈清欢当肖雅透明,走了过去,把已经制好的药拿起来看了看,再闻了闻,发现确实是和自己制的有些区别。
她道:“我全部药材都写出来了,您这边有全部用上吗?”
“自然有的。”
“会不会药材品质影响?我这边的药方是没有藏私的。”
“也不是没有排除这样的可能,那小沈,你之前的药材是哪里采购的?”
“是在乡里采购的,有些是山上找的。”
“这边有些药材,你拿回家,自己制着看看。”
肖雅拿了药要离开,但看到沈清欢被制药部这般重视,心里好不得劲。
她走到楼梯时,那个不甘
疯狂在跳动。
上次的事,领导给她记了过,也训诫了她一顿,这让她在同事这里非常没有面子。
以后她要晋升,比同事们都要难上很多。
这都是沈清欢害的。
沈清欢除了害她被处分,还害她没了近百块。
这可是她两个月的工资,好不容易攒得要买双皮鞋的,现在一下就没了。
肖雅怎么难不恨。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她探头看了下,是沈清欢。
肖雅把手中的药丸扔了几粒在台阶上。
然后先行下了楼梯。
沈清欢手上提着药材来到了楼梯口,她一下就看到了台阶上有药丸。
这个药丸,刚才肖雅有拿的,不知道是不是她掉的。
沈清欢捡了起来,在她要站起来时,一个孩子从楼梯口冲下来撞了她一下,她这头就撞到了扶手上。
一下子眼冒金花。
好一阵的疼痛。
沈清欢缓了下,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她下乡时坐在火车上偷哭的画面、她被冯微追着要作业画面、还有被年少的冯炽罚站的画面。
*
冯炽准备下班时听到了小汪的汇报,营区的研究所调了新的研究员过来,其中一个算是老熟人了,他叫许见文。
许见文和他小时候一个大院,刚上小学那会儿同班过,也在一块玩耍过,但两人性格差异很大,玩不在一块,之后大家走的路线不同,就更加凑不到一块。
倒是,大院里的很多姑娘,对许见文很有好感。
小汪汇报完后注意到老大的脸色有些沉,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想了想,还是继续道:“老大,这次过来的研究员带了家属,安排进了家属院。”
回到家后,沈清欢就把她和朱细棠说的那手串找出来,这是一串木头做的手串。
这手串上面的珠子每个都圆润光滑,并没有字。
这是她之前找信的时候在抽屉看到的,这是女式手串,确定是她的。
等缤缤睡了午觉后,她拿了个小刀出来,在珠子上刻字。
珠子光滑,非常不好操作。
正刻着,头顶上传来了一道声音,“你在做什么?”
可把沈清欢吓了一大跳,刀子差点没划到手。
她抬头一看,却是冯炽。
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这走路竟然没有声音!
“我想给这手串刻几个字。”
“刻什么字?”冯炽视线落到手串上,再往她脸上瞥了眼,“这是冯微送你的。”
沈清欢有些懊恼,没想到是冯微送的。
但这会儿,这手串已经给她弄了几个笔划了,已破坏掉了手串的完整性。
她想了想,只好道:“就是想把我和冯微的名字刻上。”
“你会雕刻?”
沈清欢苦着脸,“不会。”
她会拿银针,以为刻几个字也不难,但拿刀来刻这个玩意儿,是完全不一样的手感,她弄了半天,才划了两个笔划。
“今天在家怎么样?”冯炽说着把帽子摘了起来,挂到衣架上,转身问她,“缤缤睡了?”
沈清欢点头,“是,今天医院那边弄义诊,还有报名护理培训,我带她过去了。”
说到这里顿了下,继续道:“我报上了海岚医生的班。”
冯炽挽袖子的动作一顿,“哪个海岚?”
沈清欢把当时的情景大概跟他说了说。
冯炽点头,打算找余雪的男人谈一谈,让余雪过来给她道歉。
说完余雪的事,他看着她问:“你要去上课?”
“是,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虽然李阿婆和她待的时间不多,但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不仅是制药和针灸上,还有一些生活哲理。
有一点她是非常认可的,靠别人都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永远的靠山。
她现在没有工作,靠的是冯炽给她生活费。
虽然他们是夫妻,丈夫给妻子生活费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夫妻之间也有吵架和闹矛盾的时候,要是闹得狠了,这丈夫不给了,甩起了脸,那伸手的妻子又要如何自处呢?
所以她觉得她自己还得有一份工作。
她现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技能,这学医是她目前能把握住的,她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不过就是,她去学习后,这缤缤就带不了了。
冯炽松了两颗领子上的扣子,“这学习地点在哪里?”
“在营区医院。”沈清欢看他松领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紧张,冯炽这会儿眉眼沉着,看不出是赞成还是不赞成。
如果他不赞成,她这学习怕是难弄。
“清欢,你想学医?”
“是的,我很喜欢。”
“你知道这将会是一条很艰苦的路,有可能你十年都学不出来。”
沈清欢点头,“我知道,但我想试试。”
不管怎么样,试过才知道自己行不行。
她担心冯炽因为缤缤不让,赶紧又补充道:“缤缤这里,我想找个媳妇帮忙带,到时候给她钱。”
她不会一直在医院,也会空出时间带女儿的。
正说着外面有人找冯炽。
那是一间病房,这会儿乱糟糟的。
一看到冯炽,大伙就给他让了道,让到他窗户那儿去。
好几个人挤在窗户那里,沈清欢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就问旁边的大娘,“发生了什么事?”
大娘指着旁边的一张空病床,道:“这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和家人吵了几句就冲到窗户那儿要跳下去,有个医生过去拉她,她把人家也弄到外面去了,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掉下去,哎哟你说这小年轻气性咋这么大,家人说两句也不乐意。”
沈清欢对大娘后面的两句不予置评,看到窗户上已经没了冯炽的身影,她这心也提了上来。
这儿是三楼,要是掉下去,后果真不堪设想。
要跳楼姑娘的家属,一声一声在旁边哭着,跟旁边的人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沈清欢听得心烦,她正要扯床单去帮忙时,就看到冯炽上来了。
冯炽先推了一个人上来,接着抱着一人一起回到了房间里。
先被他推上来的竟然是肖雅,肖雅这一落地就赶紧转身去帮冯炽的忙,“冯大哥把她放病床上,她情况有些不对,我给她看看。”
冯炽依言把人放到了病床,他后面救上来的是个年轻女人,她这会儿头发散乱,神情癫狂,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放开我,啊啊,我不要活了,我好痛……”
因为这病人是位女同志,冯炽也不太好抓她,他转头和病房其他人道:“女同志过来帮下忙。”
沈清欢就走上前,冯炽却是制止住她,“你别过来,在外面等我。”
沈清欢脚步顿了顿,他干嘛?为什么不用她?
肖雅这时边让护士去拿药,边跟冯炽道:“冯大哥麻烦你帮忙按住她,这病人应该是受了刺激一时想不开……”
说完又和那病人说道:“你冷静一点,你要想想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你的爱人,还有你的孩子,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那病人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还在奋力挣扎着。
冯炽扯了床单把病人的手脚捆了,病人嘴巴还在叫喊着,“我不要打针,我不要吃药,一点儿用都没有,放开我……”
肖雅极力安抚她。
一个军人一个医生,一个武力制止病人发病,一个医治。
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人看得都能会心一笑。
但沈清欢笑不出来,她甚至觉得有些刺目,虽然她知道这是突发情况,两人这样非常正常。
“冯炽,你把人捆得太紧了。”她走过去道,病人看着很痛苦,这样捆着她,会更痛苦。但她也知道,不捆着病人又会跑窗户那儿自杀。
所以捆绑那儿松一点的话会好些。
“不是让你出去等我吗?”冯炽转过头一脸严肃。
这不就是大人不想孩子添乱的神色吗?
沈清欢正要说话,肖雅就推了她一下,“嫂子你让一让,让病人家属进来。”
沈清欢被推得退后两步,一个穿褐色衣服的中年妇女从她身边挤过,“哎我是她婆婆,她叫桂香,她都不知道咋回事,我不过是让她忍忍,谁生病不是这样?难为我这个当婆婆的,伺候了她坐月子,还要伺候她肚子痛,说两句就要死要活的,唉这叫啥事啊。”
肖雅余光看到沈清欢被挤到外围,心情舒畅,转过头,声音愈发的响亮,“婶子,你媳妇不舒服你就别说她了,赶紧劝劝她,别再想不开了。”
那婆婆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道:“行了我不说你了,一个女人家哪来的这么大气性,你也不是啥大户人家出来的,咋就这么娇气……”
肖雅打断了这婆婆的话,又跟那叫桂香的女人道:“你婆婆也是一时情急,你别放在心上,你刚生了孩子是不是?你肯定也不想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妈吧?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的。”
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声音小了一些,挣扎幅度也没那么大了。
肖雅眼底闪过抹自得,不禁看了眼一旁的冯炽,声音愈发的温柔,“桂香,你孩子一定很可爱,你很爱他对不对?为了孩子你一定要坚强起来……”
病房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过去劝她,说她不能不孝,不要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要让孩子没了妈妈。
只有沈清欢发现那桂香的神色不对,她虽然声音小了,但声线也变得沙哑了,不是她听进去了,而是她喊太久,没什么力气了。
她还在喊着放开她,她很痛。
她脸色看着也不对,加上不停的挣扎抽搐。
沈清欢再次上前,“冯炽你先把她放开,她现在很痛苦。”
冯炽有些无奈,转了下脸问肖雅,“肖医生你觉得呢?”
肖雅轻声道:“冯大哥不能放,嫂子,我知道你想帮人,但是你知道,我们也在帮人,我是医生,要把人按着才能给她治病。”
沈清欢问:“她是什么病?”
肖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冯炽,压低了声音道:“嫂子,病人没多大问题,现在主要是她情绪,你先别提她的病,会刺激到她的。”
到底什么病就是不说。
沈清欢抿了抿唇,俯身过去,拉过桂香的手,给她去按手腕的穴位。
阿婆教过她,有个缓解疼痛的穴位,她打算试一下。
但桂香的手腕被床单捆着,她施展不开,她和冯炽道:“病人她很疼,我想给她按摩一下,冯炽麻烦你解一下她手上的死结。”
冯炽看着她,“什么按摩?别闹,你先回去。”
肖雅觉得好笑,不过她脸上没显,“嫂子你别开玩笑,这穴位不是随便能按的,按出问题不得了的,我知道你很想帮人,但嫂子,这帮人得看情况。”
沈清欢没搭理她,她把手指伸到了桂香的手腕和床单的缝隙里,往一个穴位按了下去。
桂香的喊痛声就缓了下来。
冯炽眉头一动。
“冯炽帮我解开。”沈清欢再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