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感动和欣喜。温砚卿对沈娇棠躬身做了个长揖,“夫人大恩,小生没齿难忘,日后若是有用到我温砚卿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温燕...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感动和欣喜。
温砚卿对沈娇棠躬身做了个长揖,“夫人大恩,小生没齿难忘,日后若是有用到我温砚卿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温燕回更直接,给沈娇棠跪下了,“美人姐姐大恩,燕回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
沈娇棠扶起了温燕回,“举手之劳,你们兄妹不必如此。”
小姑娘感动的直落泪,“美人姐姐真是好人!”
好人?沈娇棠看着单纯的小姑娘笑了,转身走出了院子。
曾几何时,她也当得起“好人”二字。
那年春寒料峭,天空飘起了细雪。
她在官道旁遇见一位年轻男子,被歹人劫持,白色的长衫染上了大片血迹。
他说,“姑娘快走,他是山上的盗匪,专门劫杀为官之人和其家眷。”
沈娇棠想起了为官的父兄,若有一日他们落难......
于是她让随行的护院救了他,不顾被他连累的风险,一路将他带回了京城。
三日后,男人登门致谢,沈娇棠这才真正看清他的长相。
风光霁月,芝兰玉树。
一身月白长衫不染俗尘,言谈间行止有度。
整间屋子都因他亮了起来,一时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蓬荜生辉。
后来,男人说喜欢她,还向陛下请旨赐婚,给她别的女子没有的荣耀。
情窦初开的少女,又如何抵得过城府深沉的男人。
她曾满心欢喜穿上嫁衣,红烛下,连指尖都羞怯地泛起了薄红。
她曾幻想过无数个未来,他为她描眉时的温柔,儿女蹒跚学步时的憨态,除夕夜全家围炉守岁时的热闹……
却从未想过,家人会在寒风中被砍头惨死,连嫂嫂腹中的婴孩都没放过,一家人血流成河。
更没想过,自己是讨其他女人欢心的一个玩意。
好人……多可笑啊!
这辈子她要做一个坏人,上辈子那些害过她的人,她要让他们全都不得好死!
马车出了巷子,前世种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眼前,又来了一阵大风,将这些画面通通吹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下了,一道让曾让她哭求的熟悉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陆夫人,这是准备去哪啊。”
沈娇棠撩开车帘,看见殷淮骑在墨色骏马上,薄唇紧抿,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
一身玄色常服衬得他肩宽腰窄,织金云纹在阳光下流转着暗芒,多了几分英俊,少了几分戾气。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娇棠突然想起昨夜他掐着她的腰……两人在铜镜前亲密时的模样。
沈娇棠感觉脸颊有点热,“出去一趟,这就准备回府了。”
殷淮见她脸颊浮起可疑的红晕,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陆夫人既然无事,不如与本督单独一叙。”
昨晚殷淮走后,沈娇棠才知道自己收了人家一千万两盐引,两人现在又是合作关系,她没去不去的道理。
沈娇棠下了马车,才发现自己的马车被殷淮逼进了无人小巷,男人轻轻一抱,将她带上了马。
殷淮为她戴上一顶帷帽,“坐好了。”
骏马走出小巷,一路疾驰去往郊外,沈娇棠坐在殷淮怀中,眼见人烟渐少,心里打起了鼓。
“督主,我们这是去哪。”
殷淮放慢了速度,语气略带调侃,“怎么,夫人害怕了。”
沈娇棠不安地看着周围,“我和督主在一起什么都不怕,只是不知道去哪,想要问问督主罢了。”
“娇棠。”陆青山站在床边唤她。
沈娇棠很想继续装睡,但是陆青山撩开了幔帐,她只好起身坐起来。
“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像平日那般叫陆青山夫君,垂着眸子不看他。
陆青山见她果然和自己闹脾气了,坐在床边扳过了她的肩。
“娇棠,你要体谅我的难处,当时情况危急,我选择先救昭安公主,都是为了保全你啊!”
“夫君不必解释。”沈娇棠偏过头,烛光照在轻颤的睫毛上,显得她很脆弱。
“妾身明白,公主乃金枝玉叶,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事,不仅陛下震怒,朝野上下也会议论我们陆家不懂尊卑。”
“我只是怕,若不是督主救我,我今日已经香消玉殒,再也见不到夫君了。”她尾音化作一声哽咽,细白手指攥紧了被角。
陆青山想起殷淮抱着沈娇棠的画面,突觉心头一刺,他还没这么亲密地抱过娇棠呢,幸亏殷淮不是真男人。
很快,这种感觉又被一丝淡淡的愧疚取代了。
原来她难过害怕,只是因为怕再也见不到自己了。
沈娇棠真是温柔懂事,爱他入骨。
“娇棠。”陆青山握住了沈娇棠的手,脸上的神情很是动容,“你是我的妻子,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沈娇棠盯着陆青山的眼睛,仿佛从他光风霁月的皮囊下,看见了一颗肮脏臭烂的心。
耳边,更是响起他对昭安公主说的话。
我心里没有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娇棠忍着恶心,将头靠在陆青山肩头。
“夫君走到今天不容易,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我明白的。”
陆青山此刻,很是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迟疑,选择了救下昭安。
娇棠温柔懂事,十分好哄,若是换成昭安,一定会跟他翻脸,他现在和昭安利益一体,马虎不得。
烛火下,沈娇棠白皙的小脸泛着粉色的光晕,挺翘的鼻尖,红润的唇,这是他的妻,他很想吻上去。
他想好了,待昭安贩卖考题的事情过去,他就跟娇棠圆房,他帮了昭安这么大一个忙,到时她也说不出什么。
陆青山心中激荡,紧紧握住了沈娇棠的手。
“娇棠,你放心,此生我定不会负你,前几日是我太忙了,从明日起,每晚都回来陪你。”
沈娇棠一凛,陆青山若是每天都回来陪她,她要如何跟殷淮解毒。
沈娇棠连忙抬起头,“夫君,你是朝廷栋梁,要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为了我耽误仕途!”
“那我尽量多陪陪你。”陆青山也知道自己刚刚说话冲动了些,借着台阶赶紧下了。
“好。”沈娇棠羞涩点头,一脸甜蜜。
陆青山走后,沈娇棠看着窗外冷艳一笑。
明日,该让殷淮来一趟了。
昭安公主和陆青山,你们要倒大霉了!
沈娇棠今天被殷淮喂的很饱,汗毛孔都是舒服的,本来想睡个好觉,却被陆青山打扰了。
她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露出胸前一片雪肤,红痕遍地,可想而知留下痕迹的男人当时有多
疯狂。
……
翌日。
沈娇棠用过早膳后,吩咐下人备上了文房四宝。
她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凡听过见过的,她都能毫无错漏的记下来。
正因为如此,她能模仿所有人的字迹,就连正主都分辨不出来。
沈娇棠根据前世的记忆,模仿礼部侍郎廖长安的笔迹,给陆青山写了一封信。
“廖长安”在信上说,万一殷淮查到他身上,他会把伪造考题密封的罪证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一定不会供出昭安公主,请陆大人放心。
她要找机会给昭安继续下毒,让她的蚀骨散发作再快一些,更要找机会跟陆青山说话,给殷淮提供线索。
……
当晚,殷淮果然没来,好在沈娇棠也没出现毒发的状况。
翌日,她为自己梳妆打扮,去宫中赴宴。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进皇宫的路上,沈娇棠隐隐开始觉得身体不对劲。
胸口微微刺痛,小腹一股一股的气流在涌动。
沈娇棠赶紧含了一颗清心丸在口中,心里盘算着一会若是见到殷淮,一定要找他帮自己解毒,即便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亲一亲也是好的。
她想起殷淮每次亲她,都会一直盯着她,将她沉沦的模样尽收眼底,脸蛋不免有些微微发烫,身子更难耐了。
沈娇棠进了御花园,竟然看见了陆清茗。
凉亭之中,陆清茗跪在昭安公主面前,正朝她哭诉着什么。
不用猜,陆清茗一定是托昭安公主将她从女德院放出来了。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人说不定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沈娇棠放轻脚步,慢慢朝她们走过去。
……
“殿下,那女德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每日寅时起身跪经,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陆清茗跪在昭安公主面前,哭诉着自己这段时日的遭遇,还将衣袖撩起来,给昭安公主看伤。
“一旦哪里做的不好,就要被戒尺打,这次若不是殿下将我救出来,说不定我已经死在那里了。”
昭安看一眼陆清茗青紫的手臂,蹙眉将她扶起。
“陆……”郎字还未说出口,昭安话音一转,“陆大人一向疼你,怎么会将你送去那种地方。”
想起这件事,陆清茗就恨得咬牙切齿,贴在昭安耳边道,“还不因为沈娇棠那个贱人,她不仅占了我嫂嫂的位置,就连兄长的心都占去了。”
“那日我不过是反驳了一句,她把您当做爬床贱婢的事情,沈娇棠便栽赃我挑唆下人捉奸,破坏他们夫妻感情,兄长一怒之下,就将我送去了女德院。”
爬床贱婢、夫妻感情,心都占去了……这些话深深刺激到了昭安。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小官之女,竟敢说她是爬床贱婢。
好大的胆子!
陆清茗见昭安眼中满是怒火,手掌紧紧握成拳,知道自己的挑唆成功了。
只要昭安公主出手整治沈娇棠,把兄长抢回来,她就是公主的小姑,到时一定能嫁给李承瑾当世子妃。
陆清茗又加了把火,“殿下有所不知,兄长因为那贱人罚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看兄长娶她,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救命之恩。”
“殿下,我心中的嫂嫂人选只有你,你一定要把兄长抢回来啊。”
昭安冷笑一声,“陆青山夜夜宿在我这儿,却在你面前跟她装什么夫妻情深,真是可笑。”
“你且等着吧,今日的宫宴,我一定让她出个大丑!”
昭安话音刚落,身边的侍女出声提醒道,“殿下,陆夫人来了。”
昭安和陆清茗齐齐抬头看。
不远处,沈娇棠一身二品命妇百花坠地裙,头戴珠翠冠,通身气派又不失清雅,朝凉亭走过来。
昭安扬起下巴看着前方,“来的正是时候。”
“臣妇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沈娇棠双手交叠,给昭安公主行了个标准的命妇礼。
言毕,还让桃喜将备下的生辰礼送到了侍女手中。
陆清茗站在昭安公主身边, 一脸虎假狐大声道,“大胆沈氏,看见公主为何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