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清楚什么是王妃,可是她能从大人们的反应中感觉到,这是一个比之前的主家还要厉害的大人物。在她的心目中,这个老爷除了厉害,还是个大好人——一来这里,就给他们喝了...

她不清楚什么是王妃,可是她能从大人们的反应中感觉到,这是一个比之前的主家还要厉害的大人物。
在她的心目中,这个老爷除了厉害,还是个大好人——一来这里,就给他们喝了贵人才能喝上的干净水。
看着小女孩,卫芸芸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莫名酸涩。
“你叫什么名字?”
卫芸芸的声音落下,小女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小手无意识地绞着破旧的衣角,脸上因为兴奋和害羞泛起红晕,“我叫……我叫大丫。”
大丫话音刚落,一道惊恐万分的低吼声传来:
“死丫头,谁让你跑过来的?”
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猛地从人群里窜出来,死死拽住大丫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提起来,不由分说地把她往后拖。
“王妃娘娘恕罪,小丫头不懂事,冲撞了您,求娘娘恕罪。”
她一边将大丫往后拽,一边朝卫芸芸不停地鞠躬道歉。
大丫被娘亲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胳膊被掐得生疼,小脸皱成一团,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却不敢哭出声。
卫芸芸兜帽下的眉头皱起,冷声道:“没事,不必如此。”
在妇人惶恐的告罪声中,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大丫的小手立马捂住自己干瘪的肚子。
见状,卫芸芸问道:“你们还没吃早饭?”
妇人身体一僵,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呐:“回……回娘娘的话……还……还没到饭点……”
“饭点?”卫芸芸追问道,“你们一天几顿饭?”
妇人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回娘娘……庄子上……就……就一顿……”
“一顿?”卫芸芸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能在庄子上干活的佃户,还是要比其他百姓日子过得好一些的。
她想过他们可能吃不饱,可一天一顿还是有点出乎意料。
“是……是一顿……需得干完活到晌午才能吃……”听到卫芸芸明显不悦的声音,妇人声音发颤,一天一顿不行吗?
难道王妃娘娘想让他们两天一顿?那样孩子们就活不下去了啊!
卫芸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怒火混合着酸楚涌上心头。
一天一顿?还要干完重活才能吃,这哪里是雇工,分明是奴隶!不,连奴隶都不如!
她深吸一口气:“陈鱼!”
“小的在。”
听到卫芸芸的呼唤,陈鱼立马放下手中的水瓢,小跑过来。
“让他们去庄内空场集合,带我去粮仓。”
“是。”陈鱼应了一声,转身朝人群大喊道:“都听到了吗?娘娘让你们去空场集合。”
“你是庄头吧?带路去粮仓。”陈鱼指向王有粮。
王有粮立马跑过来颔首称是,一秒不敢耽误带路。
妇人听到卫芸芸说要去粮仓,更是面色一沉,牵着大丫的手止不住地握紧。
庄子上产出少,现在还没到收粮的时候,之前收获的粮食已经被前主家收走了。
粮仓中余粮不多,一天一顿饭勉强能支撑到下次收粮,若是再被拿走一部分,真是想都不敢想。
卫芸芸穿过几排破旧的屋舍,来到一处相对高大的仓房前。
推开木门,陈谷旧物的气息扑面而来。
偌大的粮仓空旷不已,堆在角落中的几个麻袋显得格外寒酸。
农家出身的陈鱼,一眼就估算出,那点粮食一天一顿稀饭,都无法支撑这些佃户到下次收获粮食的季节。
“就这些了?”陈鱼诧异道。
“回大人的话,就这些了。”王有粮忐忑回话。
一开始艳羡的那名弓箭手,盯着站到卫芸芸身边的左锐泽,按捺不住往前一步。
“王妃,殿下,此弓神威,若能......若能给我等都配上,必然战力倍增。”
甘闻眉头一皱,上前拦住他——傻小子说什么呢?
没看到左锐泽得到那把弓需要成为王妃的近身侍卫吗?这是想叛变吗?
卫芸芸面上不动声色,轻轻蹙起秀眉,露出一丝苦恼,轻叹一声道:“这复合弓乃是机缘巧合下所得,仅有一把……”
她倒是想给每个人都配一把,但是,就签到这么一把……
“王妃勿怪,此等神器必然不可能人人拥有,他眼红说胡话呢!”
甘闻将人拉至身后,对着卫芸芸欠身。
宋宜年走到卫芸芸身侧,与她并肩而立,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淡漠:“好了,此地不宜久留。甘闻,尽快修整,天亮就出发。”
“属下遵命!”
宋宜年仿佛不经意地侧头,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对卫芸芸说道:“本王的王妃,倒是运气好,意外得到神药,又意外得到神器。”
语气听着不像赞赏,倒像是试探的玩味。
“自然,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卫芸芸转身回屋,不再言语。
……………………
前往宁州的路程,整整三个月。
这期间他们接连遭遇了三波刺杀,但都有惊无险,再没有人伤亡。
累计了三个月的签到奖励,现在卫芸芸可谓是物资颇丰。
首先是她的空间,现在已经扩大到十个平方。
她完全可以确定,在马车里签到就是更加容易得到随身空间。
而她的空间里,目前拥有:
精铁x1000斤
速凝灰x500斤
高产抗旱土豆种子x200斤
小麦种子x30斤
紫花苜蓿一袋
金创药粉×31份
硫磺粉x20份
一箱玻璃珠
削铁如泥的匕首一把
黄金六百二十两和强身健体丸一颗。
看着空间里满满当当的物资,卫芸芸内心对未来多了几分确定。
这一路上,她通过系统签到物品,能对危险提前感知,并且总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大家提供意想不到的帮助。
而她每次掏东西,都是在她那个陪嫁的箱子里。
宋宜年也想过偷偷打开她那个箱子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可卫芸芸对箱子看得紧,完全不能离开她的视线,宝贝得很,他也就放弃了。
知道系统出品的武器在这个时代很不一般,被当做神器一样存在,她就没敢随便拿出来。
可她一路上的表现,加上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和人格魅力,身边的侍从和护卫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信赖。
然而越是靠近宁州,一行人的心情越是凝重。
路上随处可见的尸骨,无人收殓。
时常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难民见到他们这行人,跪下求食。
也有些饿急眼的,不管不顾地上来争抢,被无情斩杀。
看得卫芸芸心中不忍,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殿下,娘娘,前面……就是安定城了!”
车辕上,清羽的声音略显沉重。
地平线上,出现一片低矮破败的土黄色轮廓。
卫芸芸掀开车帘,一股裹挟着沙尘的凛冽寒风灌进来,吹得她脸颊生疼。
荒凉!破败!
这是她的第一感受。
大片大片龟裂的,裸露着砂石的土地,几簇枯黄的毫无生机的野草。
浑浊的几乎断流的小溪在土地上蜿蜒。
官道到了这里,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被车辙和脚印反复碾压出来的土路。
道路两旁看不到像样的村落,只有零星几座用泥土和枯草搭成的窝棚。
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如同行尸走肉般蜷缩在窝棚下,眼神空洞麻木。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腐朽气息。
卫芸芸原本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一路的亲眼目睹,其惨烈程度还是远超她的想象。
这哪里像一州之府,分明是文明边缘的废墟。
她不忍再看,放下车帘,却看到宋宜年露出半张侧脸。
薄唇紧抿, 握在窗棂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眯起的双眼翻涌着怒意。
看似惯会隐藏情绪的裕王,此刻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怕是不比她少。
马车继续前进,路过那些窝棚时,有人抬头看了他们这群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宁州首府,安定城?
夯土和碎石勉强垒起一道低矮围子,许多地方已经坍塌,露出犬牙交错的缺口。
这所谓的城墙,别说抵御外敌,怕是连野狗都防不住。
城门腐朽歪斜,在风中发出吱呀吱呀声,看起来随时都会散架。
几个穿着破旧号衣,拄着长枪的守卫稀稀拉拉地站着。
对着已经挂上皇家旗帜的裕王一行人视若无睹。
裕王就藩来到封地,州府官员不列队相迎也就罢了,这些侍卫还无视他们。
清羽面色铁青,正要上前呵斥。
一名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官袍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过来。
身后跟着两个面黄肌瘦,畏畏缩缩的小吏。
中年官员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堆着过分夸张,又掩不住惶恐的谄笑。
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宋宜年马车前,高喊道:“卑职……卑职安定府经历司知事,王德福,叩……叩见裕王殿下!恭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迎王妃娘娘金安!”
两个小吏跟着跪倒异口同声:“恭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迎王妃娘娘金安!”
府经历司知事?
宋宜年在马车里听得真切,指尖搭在膝盖上轻敲了两下。
按照大虞官制,一州首府的最高官是知府,其下是通判、同知等佐贰官,再往下才是经历、知事这等负责文书案牍的属官。
堂堂亲王就藩,哪怕他再不受待见,宁州再荒僻,也没有只派一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来迎接的道理。
这已不是简单的怠慢,而是赤裸裸的羞辱和蔑视。
是在明晃晃地打他这个裕王的脸。
和宋宜年同坐马车三个月,就算不太懂大虞朝的制度,卫芸芸也猜到此时怕是情况不对。
宋宜年的车帘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只有甘闻和护卫们冰冷的眼神,如同刀子般刮在王德福身上。
卫芸芸刚刚洗漱完,正对着铜镜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动,放下梳子,将刚刚褪下的外袍披上。
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
宋宜年走了进来,目光先是落在卫芸芸身上,视线在她房间角落的木桶上停留了一瞬。
“我还没开门,你怎么就自己进来了?”
卫芸芸被他这闯入的姿态弄得有些不悦,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明显的不爽。
宋宜年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深不见底,刻意提醒道:“和本王同坐马车三个月,日夜相对,怎么刚抵达这安定城,王妃就如此见外?”
“日夜相对”四个字被他刻意加重,语调低沉,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这人,同乘马车那是形势所迫,怎么到他嘴里就变了味?
“王爷深夜前来,总不会是为了叙旧吧?有话不妨直说。”
宋宜年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她匆忙披上的外袍扣子尚未完全系好,领口处露出一大片柔白细腻的肌肤和纤细的锁骨,还隐约可见一截素色中衣。
宋宜年压低声音,耳语般地说道:“说起来,洞房花烛夜被王妃闹了那么一通,如今我们也算‘患难与共’了……王妃对侍寝一事……”
什么意思?
卫芸芸的眼睛蓦然睁大。
视线落在宋宜年的脸上——
他的眼中透着一股男人看女人时才会有的侵略性。
卫芸芸用力吞了一口口水,虽然他们两个现在是名义上的夫妻,可在她心里,宋宜年顶多算是一个不得不绑在一起的合作伙伴。
准确点说,是需要谨慎面对,保持距离的上司。
可在他眼里自己是他娶进门的王妃,圆房这种事情,貌似也合理。
不会要来真的吧?
慌乱中她低下头,视线落到宋宜年的腰上,属于颜狗和生物本能的念头突兀地冒了出来。
该说不说,宋宜年这皮相身材,是她两辈子见过最顶级的。
宽肩窄腰,目测一米八八左右,身姿挺拔,玄色衣袍下包裹的力量感呼之欲出。
单从视觉上来说,她似乎……不亏!
这个念头闪过,立马被她自己唾弃起来——卫芸芸,清醒一点,你在想什么?
这是能用“亏不亏”来衡量的吗?
宋宜年是王爷,再怎么样,以后肯定是要三妻四妾的,作为一个现代灵魂,她注定无法接受。
赶紧打住这种危险的想法。
宋宜年看着她忽然间苍白的脸色和紧绷的身体——抗拒的姿态也太过于明显了吧!
“王妃不是心悦本王吗?这副模样……倒显得之前像是在骗人呢!”
果然,她忽悠明乐公主的话他都知道了。
“没有,怎么会呢?只是.……只是时机不对,而且我还小呢,现在不合适。”
说着,她扯了扯嘴角,尴尬地“呵呵”了两声。
开什么玩笑?她这具身体现在才十六岁,欺负未成年人可是犯法的。
宋宜年眸色暗沉,气势缓缓收敛,似乎刚才充满侵略性的暧昧只是一场幻觉。
他直起身,拉开了一些距离,吐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本王去看过你做的滤水器了。”
宋宜年忽然正常的神态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拍拍胸脯,转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缓了缓心神问道:“那你过来是为了滤水器的事吧?有什么想问的?还是说有什么打算?”
“本王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此法的?”
“如何得知?”卫芸芸端起杯子,没有喝,声音平静地开始阐述她早就想好的说辞。
“王爷知晓的,我自小被送离京城,我居住的那处庄子在山野。那里有一处庵堂,庵中有位懂些药理的尼姑,当时我体弱,生病时请不起大夫,都是靠她的照顾。”
“她说浑水是疫病之源,教过我一些粗浅的净水避疫之法。其中便有提到,细沙能过滤粗粒,木炭可吸污秽,层层铺设,虽不能尽除水中所有杂质,却能改善水质,减少患病。”
她将前世的知识,巧妙地嫁接到一个看似合理的童年经历上。
宋宜年双眸微眯——似乎宁州的疫病,确实要比其他地方出现得更频繁。
“当时只当是山野偏方,并未深究。”卫芸芸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追忆和恍然,“直至今日,看到府衙中连一口干净水都难寻,才猛然想起此法。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抱着试一试的心思,依样画葫芦罢了。未曾想……竟真的成了。”
卫芸芸语气坦荡,眼神清澈,看不出丝毫作伪。
宋宜年手指轻轻摩挲,思索片刻道:“你这一试,倒是解决了宁州几百年来的难题。”
他向前一步,双手撑在桌沿,带着商量的语气道:“此法,王妃可愿交出?此乃安定民心的第一要务。若有条件,只要本王能做到,你都可以提。”
听到此话,她眸色一亮,问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宋宜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说。”
无论是金银财帛,还是日后在王府的特权,甚至是在宁州事务中更大的话语权,他都可以考虑。
然而,卫芸芸接下来的话,却像平地惊雷,猝不及防地劈在他的耳畔!
“那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可以强迫我圆房。”
宋宜年的双手一僵,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从他心底窜起。
虽然他目前并没有真的想要卫芸芸侍寝的想法,但他们毕竟是夫妻。
她怎么就那么嫌弃自己,那么不想让自己碰?
难不成是心中有别的人?
他死死盯着卫芸芸,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周身散发出的寒气让房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紧咬的牙关里,一字一顿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冰冷刺骨:
“卫、芸、芸!你、好、得、很!”
卫芸芸心一沉,怎么个意思?
你自己说可以的,现在是要反悔吗?
她挺直脊背,毫不退缩地迎上他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