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安鱼房间出来。陈旸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半辈子,他几乎亏欠了周围所有人。所以,更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去厨房里,正准备把剩下一点粗面,揉和了作馒头蒸来吃,垫了肚子,...

从林安鱼房间出来。
陈旸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半辈子,他几乎亏欠了周围所有人。
所以,更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去厨房里,正准备把剩下一点粗面,揉和了作馒头蒸来吃,垫了肚子,好有力气上山打猎。
另一头,安慰完林安鱼的刘淑芳,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走进了厨房。
“哟,自己弄来的鸡肉不吃,要吃粗面馒头,给谁看呢?”
“我想着留给你们吃。”
陈旸挠了挠头。
他知道老妈现在心情不好,不敢造次。
刘淑芳翻了个白眼,将林安鱼没有吃的一碗鸡汤,“噔”的一声,搁在灶台上。
“你爹不吃,我也吃不了这么多,你再不吃的话,就丢出去喂狗!”
说完。
刘淑芳头也不回地走出厨房。
陈旸见状,也不好矫情,立马端起碗,将鸡肉吃了个精光。
吃完以后。
不等老妈来动手,陈旸主动收拾厨房卫生。
锅里还剩了不少野鸡肉。
陈旸找来一个大盆,统统倒入盆中,给家里人中午留着吃。
做完这一切。
陈旸踹好弹弓,冲院子里正在晒苞谷的刘淑芳叫道:“妈,我上后山一趟。”
刘淑芳拨弄着簸箕里的苞谷,没搭理陈旸。
陈旸便小心翼翼抓起一把苞谷,揣进兜里,又取了一个背篓背在身上。
临出了门时。
他又从院子角落里,翻出一把生锈的镰刀和一把小药锄。
说起药锄的来历,背后还有一段波折。
牛家湾太穷了。
前年,村里的生存大队突发奇想,召过村里人种植金银花。
说是这玩意儿种出来了,城里有人收。
价格比种一般的农作物高。
村民们一听,自然乐意,于是每家每户都种了金银花。
结果收成的时候,不知被邻村的哪个孙子举报了。
上面来人,直接没收了所有的金银花,还把生产队的队长逮了,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所以。
这药锄就一直闲置在陈家院子的角落里。
陈旸就是想着在后山打猎的时候,万一碰到了什么草药,就顺手给刨了,好拿去城里卖钱。
把药锄和镰刀扔进背篓后。
在刘淑芳探寻的目光中,陈旸出了家门,直奔后山。
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
后山的林子里,阳光一片片儿从树叶上方钻进来。
周围,时不时有野鸟叽叽喳喳的叫着。
陈旸背着背篓,大步流星,朝着山林深处钻。
白天视野好。
林子里,有点风吹草动,一眼就能看清。
所以陈旸信心满满。
相信今天的收获,一定比昨晚上还要多。
就比如野鸡这玩意儿,虽然是野物,但到底智商不高。
它躲在灌木中,却老是喜欢发出点动静。
关键这动静,还特别有辨识度,不是咕咕叫就是扑腾翅膀。
这不。
陈旸很快就发现一丛灌木里,又有野鸡的动静。
这一次。
陈旸有备而来。
他先把背篓放在一棵树下,然后把苞谷粒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
这玩意儿。
对野鸡来说,虽然比不上羊奶果美味。
但也是稀罕货。
陈旸小心翼翼往前探了几步,便如法炮制,将苞谷粒往灌木林外的空地抛洒。
做完这一切。
他又回到树下,静静等待野鸡上钩。
很快。
灌木丛里的野鸡,就被苞谷粒吸引。
它“咯咯”地叫着,从一堆杂草中探出脑袋。
陈旸立马举起了弹弓。
打猎这玩意儿,永远得沉住气。
任何野物在面对食物的时候,都不会像家畜一样,直愣愣地往前扑。
那只野鸡也是这样。
就探出一个脑袋,咕咕哒四处张望,绝不肯轻易探出身体。
但陈旸历经了两世,别看现在才二十岁出头,但心性已经十分沉稳。
他就举着弹弓,死死跟野鸡耗着。
大概过了几分钟,野鸡这才向前一步,把脖子也露了出来。
时机正好!
咻!
弹弓弹射出的石子,像子弹一样穿透空气,精准地打在野鸡的脖子上。
野鸡瞬间扑腾了两下,便栽倒在地。
陈旸手里的弹弓威力不大。
所以为了保证能把野鸡打蒙,他都是瞄着野鸡的脑袋和脖子打。
效果也显然不错。
陈旸立马从旁边的草堆扯来枝条,麻溜跑到灌木边上,把昏死的野鸡栓了个结实,再扔进背篓里。
还是那句话。
这野鸡值不了几个钱,但可以当口粮。
陈旸不骄不馁。
趁着天气好,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
牛家湾的后山,属于西南山脉的一角,叫牛心山。
牛心山占地几百里,主峰像一颗牛心脏,海拔大约两千米,富含各类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
除了各种野禽之外。
还有像什么山羚子、马来熊等中型野生动物出没。
不过陈旸想要遇到中型的野生动物,起码还得往山林里走几十公里。
真到那个时候。
他手里的弹弓就不够看了,起码得需要一把土质的猎枪,也就是俗称的土炮。
那玩意儿射程大概六、七十米,用装了铁砂的子弹,才能穿透中型野生动物的皮毛。
当然。
这只是在牛心山外围几十公里。
要再往深处走,就容易遇到像云豹、野猪、黑熊这些猛兽。
到时候。
土炮也不管用了。
专业的猎人,大多都背上了改装过的温彻斯特霰弹枪。
这玩意儿打出来的钢珠,能轻而易举打断猛兽的骨头,属于一流的狩猎武器。
所以。
现在只有一把弹弓的陈旸,属于小打小闹,连猎人的门槛都没摸到。
他也有自知之明。
往林子深处又走了几百米,遇到一条土沟后,就停了下来。
这条土沟大约七八米深,两三米宽,横在半山腰。
陈旸估摸了一下。
自己已经走进后山一公里左右。
如果越过土沟,再往深处走,他也怕遇到什么危险。
不说野兽。
西南的深山,气候阴湿燥热,容易生毒瘴。
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人很容易钻入毒瘴圈,活活困死其中。
所以陈旸以这条土沟为边界。
把自己的狩猎区域,规划在后山最外围一千米的范围。
在后山外围,要想遇到比较有价值的野物,只能碰碰运气。
林安柔就是读完了高中,又在北方参加了两年教育工作后,申请回到西南山区继续执教。
上一世,林安柔回来后,就在镇上教书。
本来她的一生,应该能够安稳度过。
但在得知妹妹林安鱼被陈旸玷污并投井自杀后,林安柔精神崩溃,最终走丢在大山中。
对于林安柔,陈旸同样十分愧疚。
他记得,林安柔是个非常优秀的老师,不仅专业性强,而且对学生十分负责。
那个年代,山区的教育资源十分匮乏,教育条件也十分苛刻。
对于大部分山里的孩子来说,读书更是件很奢侈的事。
林安柔会尽可能地私自掏腰包,为家里困难的学生补缴学费,让他们能够在学校安稳读书。
但林安柔作为民办教师,工资非常低,仅仅只有5块钱。
镇上的民办小学,虽然会补贴些工资,但也不多。
林安柔每月能领到工资的也就7、8块钱。
就这样,林安柔都硬生生给三户困难家庭的学生垫付学费,还每月挤出几毛钱,给孩子们买些鸡蛋补充营养。
所以在陈旸心中,林安柔很伟大。
而他却因为一己私欲,间接害死了这么一位伟大的园丁。
上一世,每每回忆至此,陈旸都痛心疾首。
现在。
陈旸站在火车站的广场上,挺直了脊梁,心中涌动着波涛般的决心,誓要弥补对林家两姐妹的亏欠。
三点二十分,火车进站,林安柔从火车上下来。
她穿着一身碎花蓝底的布拉吉连衣裙。
裙身收腰的设计,勾勒出林安柔纤细的腰肢,简约的圆领,露出一段粉白的脖颈,裙摆之下,一双白皙如藕的小腿,纤细而小巧。
林安柔的打扮,十分具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加之她五官精致秀美,一头黑色浓密的秀发,扎成了一条麻花辫,看起来朴素,但却散发着青春靓丽的朝气。
所以一出火车站,就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不过那个年代,没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直勾勾盯着一个女生看,哪怕这个女生长得十分漂亮。
但陈旸显然忽略了这点。
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像鸢尾花般出众的林安柔。
除了被林安柔的漂亮外貌吸引之外,陈旸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前世与现世的情绪交织。
多么好的姑娘啊。
这一世,一定不能让这朵艳丽的鸢尾花,在大山中枯败。
陈旸如此想着,盯着林安柔,一时竟然出了神。
林安柔并不知道是陈旸来接自己。
本来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心情多少有些激动的。
但看到陈旸后,林安柔的热情便冷了几分。
上一世,林安柔便不待见陈旸。
毕竟没人喜欢整日游手好闲,没个正形的男人。
并且漂亮女人的直觉很准。
林安柔能感觉陈旸看她和妹妹的眼神,藏着见不得人的龌龊欲望。
今天刚回来,就看到陈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林安柔已经隐隐感觉到了生理不适。
若非顾忌到陈家二老的照顾,林安柔很想撇下陈旸,独自回到牛家湾。
不过林安柔很有教养,只微微蹙了蹙秀眉,便平静走到陈旸面前。
陈旸这才回过神,见林安柔提着一个蛇皮口袋,里面应该是装了不少换洗衣物和日用品,满满一大袋,看起来挺重的。
“我来帮你提吧。”
说着,陈旸就要去接过林安柔的蛇皮口袋。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父母,考虑过你死去的大哥?”
“你这么做,你对得起他们吗?”
林安柔名字里虽然带个柔字,但却是个极为独立自主的女性,性格中也带着要强。
陈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林安柔从头到脚训了个遍。
等林安柔训完,陈旸才迷茫的开了口。
“安柔,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林安柔狠狠瞪了陈旸一眼。
陈旸也有些心虚了。
他以为,林安柔已经知道了林安鱼的事。
但转念一想。
林安柔还没回到牛家湾,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毕竟那个年代,又没有手机。
甚至公共电话都是稀罕物,哪怕滨阳市作为省会城市,也没有一座公共电话亭。
哪怕林安鱼连夜写信,一晚上也送不到城里来。
所以陈旸很快反应过来,林安柔应该还不知道林安鱼的事。
那既然不是这件事,林安柔又因为什么事生气呢?
陈旸想不明白。
“装,继续装!”
林安鱼见陈旸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也懒得打哑谜了,用失望的眼神看向陈旸。
“要不是看在陈叔和刘姨的份上,我根本不会管你这样的人!陈旸,你的所作所为,真的让人寒心。”
“不是……安柔,死刑犯枪毙前还得先宣判,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总的先说一声,让我死得明白好吧?”
“哼!”
林安柔冷哼一声,“好,那我问你,你身上五块钱是怎么来的?你别跟我说是你挣的!”
原来是这回事啊?
陈旸明白了林安柔生气的原因,瞬间松了一口气。
“安柔,这钱还真是我挣的。”
“你以为我会信?”
林安柔柳眉微微蹙起,只觉得都这个时候了,陈旸还在狡辩。
陈旸也知道,光凭自己一张嘴,绝不无法让林安柔信服,索性也不费口舌了。
“安柔,你不信的话,回去以后问问我爹妈,问问你妹妹就知道了。”
留下这句话,陈旸一脸坦然地背起十斤菜籽,朝着汽车总站方向走去。
林安柔没想到,陈旸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
她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陈旸走远的背影,只能先跟上去。
回镇上的汽车,八点钟就要出发。
陈旸买了两张票,坐上车以后,就开始思考回去打猎的事。
目前他手中,只有一个弹弓和三根狐狸套。
弹弓能够打一些野鸡野鸟,狐狸套自然是用来套野兔的。
只不过。
前晚上一根兔毛都没见着,让陈旸对狐狸套的功效有了怀疑。
当然。
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出现了银环蛇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的话,情况就比较糟糕了。
野兔十分机警,一旦活动范围出现了天敌,那它指定一段时间,不会再回到这里。
毕竟狡兔三窟。
野兔虽然喜欢走固定路线,但别人固定路线广啊!
加上牛心山这么大。
鬼知道,野兔的三窟都窟在了哪里。
想到这里。
陈旸立马想到了老皮夹养的几条猎犬。
这玩意儿简直是野兔克星,有着出色的嗅觉和追捕能力。
尤其是一种叫细犬的中华猎犬,拥有强悍的奔跑能力和反应力,简直就是专门为了追捕野兔而生的。
有一种著名的民俗,叫作